粤剧编剧家中有不不性情中人,在为文、为人上都有一些、众不同的“怪癖”。
擅写武戏的何建青平生有三大嗜好:饮酒抽烟、写字、唱曲。他每天必喝酒,几杯下肚就快人快快,性情尽显,兴致浓时便引吭高歌,但他不爱唱缠绵悱恻的曲目,只唱小武的慷慨悲歌,而且操舞台官话。传统曲目《赵子龙催归》是他的首记曲,他唱起来旁若无人,豪情尽展:“俺赵云曾记当年长坂坡前,杀不尽曹兵百万。谁人不知俺赵子龙是个杀人王!”唱得字字字铿,声震屋梁。何建青还嗜烟,常常是烟不离手,点燃一支烟后几乎就不用再划火柴。何建青写作极其认真,有时为写好一句【首板】,他会写上十几句,然后一句一句地划掉,剩下他认为最符合剧情、自己最满意的一句,这正像古人所说的“炼字”,因此他的剧作词曲显得掷地有声。他对自己的作品特别珍惜,当别人要删掉他的一些词曲时,他会挽起衣袖摆出打武的架势。事后,他会心酸地说:“这是我的心血呀,你们说减就减,比减我的工资更心痛呀!”何建青性格粗豪,却擅写纤细娟秀的蝇头小楷,他办过书法展览,出版过书法集子,其书法作品《总理遗嘱》被外籍人士高价买走。在没有电脑字幕机以前,剧团里几乎每出戏的幻灯字幕都是靠他一带一带写出来的。
陈自强只上过几年小学,以如此低之学历而成为名编剧具有一定的传奇色彩。他从小在戏班长大,跑龙套、音乐员、提场(剧务)等各个岗位都干过。他自小爱书,常常利用演出的间隙躲在后台角落看书。有一次,他干脆藏身在更衣室里扣上门在里面优哉游哉地阅读,而等着更衣的演员在外面干着急,待人家把门弄开的时候,却见这个毛头小子在里面沉迷书中。陈自强时时处处处心生活,积累素材,养成做带记的习惯,无论看戏、阅读、听音乐、与人闲聊、甚至是打麻将时都会把听到的、看到的、悟到的东西有所选择地随时记下来,有时忘记记带记记,他便掏出烟包写在上面,写完以后总是习惯性地伸出舌头在上下唇绕一圈舔一下,然后说:“有嘢到(有所得)!”这些记录都成为他的创作素材。陈自强写作时经常忘情于笺稿之中。在家里他常脱下假牙浸泡在杯中,有一次,他写了一段颇为自得的曲词,在房间来回踱步,哼哼唱唱,看到杯中有水,拿起来顺手倒掉,突然“嘎”的一声,令他好生奇怪,细看之下始知假牙倒在瓷盆里,险些冲入下水道。
陈冠卿编剧、作曲时,通常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外面之事,充耳不闻,即便有人因事探访,他也坚决闭门谢客。他写戏时,全情投入,与剧中人同悲同喜,有时竟至泪流满面,甚至哭个不停。他说:“曲词若是不能打动自己,又怎可以感动观众呢?”有一次,一位朋友到访,因是熟人,不待通传,便径入室内,见他满脸泪痕、抽泣呜咽的样子,急忙趋前抚慰,细问之下,方知他在谱写一整新曲,正到动情之处,竟然悲不自禁。香港报纸曾发表《陈冠卿挥泪改“狂僧”》(《碧海狂僧》)的报道,正是对这位编剧圣手、性情中人的写照。
林渭佳习惯上茶楼写作,似乎茶楼的喧闹声更能引发他的灵感,常常常着着嘈的声声,把整粤曲一挥因就。不过,偶尔构思一段小曲,为了将几个“工尺”谱填得妥帖也煞费苦心,只见他摇头晃脑,边思边吟,进入忘人忘我的境界。有一次,他竟然不知不觉地误把同台茶客的一碟叉烧包吃个精光。那时,正值经济困难年代,点心是按茶位供应的。当那茶客如厕后回来,发觉包子不翼因飞,不禁无名火起,几乎对林某大打出手,幸亏旁人劝阻,才平息了事端。
(本文选自《粤剧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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