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轿》是陈素真小时候在杞县就学会的戏,把一出别人很少唱的“送客戏”,唱成了“留客戏”,进而唱成了压大轴戏,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就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在回忆录中写道:“……于是我就又琢磨起来了。心里苦思苦想,口里不住地哼唱,在《三上轿》原腔的基础上,我这么唱唱,那么哼哼,左唱右唱,瞎哼胡哼,去厕所也唱,睡梦里也哼,就这样入迷似地哼来唱去的。痴诚感动了上帝,上帝赐给我一套从前没有过的新唱腔。内中的快二八连板的末一句转慢二八,词是:‘俺举家讲不尽离别话,小媒婆不住来催我,开言来叫媒婆,李奶奶有话对你说。你把那翡翠珠冠来转过。’这五句是快唱连板,下句转慢,词是:‘崔家女哭哭啼啼我把这孝衣脱,无计奈何,我换上紫罗。’这一句我可费了大劲了,因我想把这句戏唱得更精,更奇,更出色。我怎么哼也哼不出来我满意的新腔。不料我在梦里忽然哼出来日间没有想到的新唱腔,一哼出,我就醒了,一醒,即接连不断地哼。天一明,我就去给庄王爷磕头道谢,我认为是庄王爷在梦中教我的新唱腔。”
陈素真回到开封后《三上轿》依旧很火。当年开封一带民间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卖了牲口卖了套,也要看看狗妞(陈的小名)的《三上轿》”可见这出戏火的程度。
当年名流都对传说中的戏做出极高评论。郑剑西在《从民间艺术谈到河南戏剧》一文中说:“河南梆剧除省会陈素真外,其他都有村气扑人。”苏筠仙则说:“陈素真完全脱离了粗俗村陋的表情,眉的一皱,头的一垂,身的一侧,颐的一解,袖的一拂,俱有来历。”邹少和更在《豫剧考略》一书中指出:“陈素真者为坤伶之翘楚,珠喉玉貌,举止娴雅,能造新音,尤工表演,一时以豫剧中之梅兰芳视之。”这些都为陈素真造势,为她被评为“豫剧皇后”、“河南梅兰芳”奠定了舆论基础。
下面请欣赏陈素真在三个不同时期,在成名作《三上轿》四个唱段录音。不同时期,曾现出不同韵味:早年俏丽委婉,中年雍容华贵,晚年又幽咽迂回,给人以不同的听觉享受。
(一)陈素真1936年《三上轿》唱片录音
1936年陈素真灌制了十张唱片,尽管连陈素真本人也不满意,但毕竟是豫剧第一批唱片,记录了陈素真那时豫剧旦角的演唱风格。其中《三上轿》唱片共四张,每张两面,两面六分钟,不能多,也不能少,这样算来总共二十四分钟。下面录音只有十九分半钟,是制作音频者在从唱片录制成音频时有所删减,还是加快了速度?
据陈素真在回忆录中讲,她为灌制唱片,“用说话的本嗓练那个要命的三分钟给练坏的”。从此她的嗓音失润,就很少演《三上轿》了。
小宝曾想把这十九分半钟的录音唱词全部一字一句记录下来,再上传网上,但几次都没有成功。为什么呢?主要原因是当年陈素真咬字确实不够清晰,一些字句顶不太清楚。
陈素真早期《三上轿》录音(193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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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她1956年《三上轿》“崔家女一阵阵泪娑娑”唱段录音(附唱词)
解放后陈素真才三十多岁,正处于艺术上的黄金时代。虽说嗓音有些失润,但是高音处都还能巧妙地处理好,滑而有力度的技巧缓冲了高音的不足。下面请听她在1956年前后录制的《三上轿》一段录音,其音色、技巧把握上都还可以,体现出她那时唱腔中华丽明快与委婉曲折并存,激越跳荡与细腻含蓄交映的陈派声腔特点。她的“疙瘩腔”,一唱三叹的“三起腔”,唱段中都表现的充分无遗,在陈素真《三上轿》录音中算是最好的。
陈素真1956年前后录制的《三上轿》“崔家女一阵阵泪娑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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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录音相匹配唱词:
崔家女一阵阵我泪如——
一阵阵我泪如梭,
崔家女一阵阵我泪如梭。(一句分三次起腔,就是典型的“三起腔”)
哭一声老公爹,再叫我的老婆婆,
婆呀呐婆母娘啊,啊娘啊娘啊娘啊,孩儿有话向恁说。
常言说壶里无酒客难以坐,那沙滩里无水难以养鹅。
有儿媳我如今上轿走,我的二老公婆,恁二老又何必来呀留我。
恁这无有儿子,可是留不住我呀,咱留来留去是两耽搁。
背地里我与恁直把祸戳,自古常言那寡妇门前是非多。
二公婆恁要想留住我,啊来呀啊来来来呀,到灵前再去把你的那儿哭活。
大哭三声,哭呀哭活了,我二老公婆呀,看哪个小辈敢来娶我。……
(三)她1988年吊嗓时录制的两个唱段
但到了文革后,陈素真的嗓子基本塌音,高音全无一点。陈素真大师这段唱是1988年在开封杞县教学时候吊嗓录制的,请听这个时期她在《三上轿》中的演唱,仍然韵味十足,唱腔幽咽婉转,若断若续,拖腔迂回曲折,极尽缠绵,令人叫绝。
陈素真1988年录制的《三上轿》“二公婆送儿媳到大门以外前去上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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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素真大师这段唱是1988年在开封杞县教学时候吊嗓录制的,限于当时陈大师已经七十岁高龄,在加上陈大师这时候嗓子已经完全不行了,所以有些地方大家有些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陈大师那深厚的功力演唱出来这段依然韵味十足。
【网友“慕言秋语”给出的唱词】
二公婆送儿媳大门以外前来上轿,
又(哇那)又只见(呐),又只见街坊邻居都来到了,
也(呀呐)也有老,也(呀呐)也有少,
那还有青春二八女多娇,男男女女俱都来瞧。
年老的他见我把泪掉,年(呀呐)年少的、年少的见了我泪珠抛,
这(呀呐)这个说,那(呀呐)那个表,张炳仁做事他犯律条。
都有心与俺把仇报,怕的是他的父居官高,
上欺天子下压群僚。我站在大门外把话表。
尊(呀呐)一声,老(哇呐)老大爷,大(呀呐)大叔叔,
大哥哥,我的个小兄弟,老老少少听根苗。
愿奴嘱言语莫要忘了,我劝恁娶妻莫要娶俏,
恁娶得美好了惹烦恼,背地里她与你只把祸招,
别管她脚大脸丑娶上一个,
她(呀呐)她只要生教儿,养大女,把家做活就是好。
贤良女不在她的容貌低高。要不是崔家女我长(啊)长的好。
奴的丈夫他怎能二十三岁命赴阴曹,撇下我凄凄惨惨独自熬,
你们来看看,张炳仁又娶我来到了。
劝罢男来、男来,再劝劝女。……
豫剧皇后陈素真《三上轿》之“昔日唐王幸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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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配唱词】
昔日唐王幸剑阁,杨呀杨贵妃缢死马嵬坡,
都只为杨玉环长得好,倒惹得安史胡儿反山河。
殷朝里有一个妲己女,容啊容貌俊,
殷纣王为她做了大恶,倒惹得八百诸侯奔朝歌。
汉朝里有一个昭君女,容啊容貌俊,
怀抱琵琶咯楞楞楞,她咯楞楞楞两国和。
那两国终究还是争夺,每日里杀砍动干戈。
三国里有一个貂蝉女,容啊容貌俊,
吕布为他刺董卓,把他的盖世情肠一概都不说。
齐国里有一个钟妩嫣,妩嫣娘娘长得丑,她为齐王保河山。
以上两段唱词,现在豫剧《三上轿》中已经不见了,即便有,也改动很多,所以作为戏曲资料的保存,就显得十分珍贵了,由此可见这出戏发展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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