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5月17日,是一代祥符调大师宋桂玲老师去世15周年的日子。宋老师唱念做打样样俱佳,嗓音脆、甜、醇,身段娇、娴、美,主攻武旦、花旦,其代表作《抬花轿》更是家喻户晓。但宋老师个性比较强,而且刚烈耿直,自然也会得罪不少人。她常年活跃在开封、安阳、郑州等地,与豫剧崔兰田大师一前一后来到安阳,都受到了当地政府的支持,她们就是当时典型的人才引进,不幸是赶上了文革。与崔大师在安阳稳扎稳打不同,宋桂玲文革后又回到她熟悉的开封,那是她声名鹊起的地方,而此时“汴京三王”名声已经打响,又有苏兰芝、孙映雪、单绍莲等后起之秀,开封戏坛人才辈出,虽然开封戏迷为宋桂玲的归来报以热烈的掌声,但俨然已不是宋当年离开是的风头了。之后,进入艺校执教及调到省一团的时光都是比较暗淡的,虽然与王素君也复排了《抬花轿》等,但不顺总是最繁多的,而且常年奔波在基层舞台,虽然是在全国叫得响的艺术家,但其留下的音响资料实在太少了。

网上不乏为宋老师鸣不平的戏迷,更有为其喊着嚷着立派立说的戏迷,但能否成为一派,最主要的两个元素,一个是自己的唱腔有特色,这个宋老师无疑是达到的,在同代演员中绝对是独树一帜的;但关键还在于第二个,要有很有实力的弟子传承。无弟子怎么能让这个派别“流”动起来呢?陈派有关灵凤、吴碧波、马清波、牛淑贤等,常派有虎美玲、王惠、小香玉等,崔派有张宝英、郭慧兰等,马派有王文慧、许青枝等,阎派有李喜华等八大弟子,桑派有赵贞玉、苗文华等,而且这些弟子早已登上舞台,让宋桂玲老师在回忆录中记忆犹新的《秦香莲》的女一号便是崔派大弟子,她们已然可以独撑台面了。而且这些弟子在九三年豫剧十大名旦的比赛中争奇斗艳,充分展示了流派二代的魅力,但惟独响当当的大腕儿却没有弟子,这不能不成为遗憾。宋桂玲在其回忆录中对其没能参加当年的流派汇演做出了解释,但无奈的是,机会却只给了宋老师这一次。当年没能立派的桑振君不也最终成功开山立派,成就了豫剧北派的独特艺术魅力。而遗憾的是宋桂玲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她没有足够出色的、坚守梨园的弟子来为她撑起宋派的江山。

宋桂玲《穆桂英下山》之穆桂英扮相,修正宇饰演杨宗保

宋桂玲《穆桂英下山》之穆桂英扮相,修正宇饰演杨宗保

宋桂玲曾任开封戏校校长,在省一团也长期执教,可能令自己属意的学生不多吧,其入室弟子少的可怜,网上能够找到名字的只有李莉、张茵、王喜珠、马云霞、李培霞等几个人,更不爽的是这些弟子没有一个在戏曲这个圈子里混出名堂的,当然此处并不是否认这些弟子的造诣。从网上得知,宋老师本人也不太赞成其弟子在梨园行混,大约老太太一辈子也深知这行水太深了。这种教育理念自然使得这些弟子稍稍有点起色便转行了,如李莉、张茵等,都成了老师,不在舞台上争奇斗艳了。而其他弟子又缺少足够的实力。一些主张立宋派的戏迷总是提及汪荃珍等,但从宋老的回忆录中的描述来看,宋老也只是视其为学生罢了,无非是这个学生表现很出色,动了要收的念头,不成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这些出色的学生大多都已有了归宗,归宗后反而成就艺术的大名。因此,宋桂玲其实是没有一个出色的弟子继续在梨园行里坚守的。这也就是宋派只有喊声却没有回音的缘故。不像桑振君大师,虽然名旦之号来的晚了些,但有赵贞玉、苗文华、刘佰玲等一批出色的弟子传唱,这依然是一个不得了的体系了,而且梅花奖一抓一大把,这是实打实的实力,谁也憾不动,想不成派都难。

时也,运也。只能说宋桂玲生活在一个名角辈出的年代,那是豫剧的最后一次繁华了,一次真正的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不能立派,并不表明宋老的失败,她所修炼的属于自己的艺术成就是无人能替代的,宋老的嗓音与身段可以代表开封建国后的一个巅峰,她在三王之前,抗美援朝前后达到顶峰,三王继之,朱巧云殿后,开封最风华绝代的几十年便匆然而逝。

网上能够查到的宋老弟子的视频仅限于张茵和李莉,都放在后面,供欣赏。不过,还是先听听宋桂玲老师自己的《抬花轿》吧,这个让她费了一腔心血的力作。其中这段“夸香囊”更是代表了宋桂玲的演唱特点,这段唱腔因为嘴皮子太溜,之后的演员多驾驭不了,都避开不唱这段,这也足见宋老师的功力。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就像属于宋老的艺术人生一样,倏然间便作古了。但历史上的任何一个丰碑都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被磨灭的,宋老的一生傲骨和圣洁的艺术是后人无法绕开的一个制高点,仅这一点,即便是没能立派,想必宋老九泉之下也已含笑了。以此纪念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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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桂玲老师的弟子唱腔

1.张茵,据说是宋桂玲老师生前关系最好的一位弟子,现执教于黄河科技大学新闻学院的老师,网上有其专场演出的部分视频,展示了其朗诵、配音、戏曲等多方面的成绩。她还在电影《鸡犬不宁》中出演。但唱段的确少得很。唯有当年《樊梨花》中的铁珍最具宋老师的神韵。

(1)《樊梨花》“献关归唐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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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花》是让宋桂玲老师抱恨的一个电影剧目,历史缘故,《樊梨花》最终顶替了《抬花轿》,无论是宋桂玲老师还是孙映雪老师,都因此受到巨大打击,这只能归于历史的悲剧。但也正是这个电影,让我们记住了当年风华正茂的张茵,宋桂玲的爱徒,她在此剧中饰演铁珍,这段“献关归唐明大义”嗓音恬美,字字珠玑,令人有余音绕梁之感。


(2)《拾玉镯》及《抬花轿》“府门外三声炮花轿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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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玉镯》中的孙玉娇俨然很有宋桂玲老师的影子,娇小灵动,含羞带笑,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在一方手帕和无处安放的手臂之中便显得淋漓尽致,这一段突出做与念,没有前年孙玉娇出场那段自报家门的唱段,更没有那段针线活和赶鸡子的做工。此段仅是傅鹏丢下玉镯走后,孙玉娇含羞拾起玉镯,不巧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媒婆刘妈妈看在眼里。刘妈妈叩门,吓坏了孙玉娇,一边喊着“来着”,一边四处找地方藏玉镯,百般无计奈,只好戴在手上。哪知道这刘妈妈是有备而来,将自己与傅鹏之间的那点子事一五一十的复现了一番,你看那孙玉娇在一方手帕之后,扭捏的身姿,绯红的脸颊,想看又不敢看的眼神,被说中的那种娇羞,全在张茵的举动中表现了出来。从这些规范的做工来看,张茵还是得到了宋桂玲老师的真传。

《抬花轿》是宋桂玲老师一辈子最成功的剧目之一,也自从宋老师后,形成了今天此剧的面貌,“坐轿”一折成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个经典唱段,尽管后起之秀王清芬等百般改词尝试,但最终还不得不回到宋老师的面貌上。嘴皮子溜是宋老师的一大特色,当年抱憾没能拍成电影。其弟子也都擅演此剧。该视频中的《抬花轿》,听上去已经很疲惫了,应该张茵很久没练这出戏了吧,而且随着年岁的增多,已经没有当年出演《樊梨花》时声音的灵透。并且,该段也不是传统豫剧配音了,电子音乐听上去怪怪的,都让人恍惚这与刚才《拾玉镯》中的孙玉娇是否是同一人?

2.李莉,让宋桂玲老师爱恨交加的一位弟子,从其回忆录中可以看出,李莉在宋老师心中的分量极重,有可能李莉是宋老师众弟子中最像自己也最有成绩的一位弟子。但最终,师徒走上了不太欢乐的结局,其实无论师徒谁,在这种结局中,都沉浸在了悲伤之中。关于李莉近况只知道好像现在也在某高校执教。希望其能够开办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

(1)《抬花轿》“府门外三声炮花轿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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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莉与宋桂玲老师关系并不好,从宋的回忆录中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李莉比较叛逆,对于宋这位严师的建议不太看重。但不可否认,李莉依然是得到了宋的真传,她的灵动与嗓音的恬美都极像宋桂玲老师本人,这恐怕也正是宋恨铁不成钢的缘故吧。正因为在乎,所以才害怕她走弯路。李莉这段“坐轿”堪与其师媲美,脆亮的嗓音,美美的感觉,将一位出嫁的新嫁娘的心花怒放刻画得淋漓尽致。

(2)《樊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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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版《樊梨花》,最终由宋桂玲爱徒李莉担当女一号,这个结果刺痛了孙映雪,当然也可能让宋桂玲稍稍放下心中怨。毕竟是自己的爱徒,也是宋门嘛。但不可否认孙映雪的《樊梨花》的确无可挑剔,因此电影版中李莉只是上演了个双簧而已,配唱的依然是孙映雪。但这出戏想必李莉也是精通的,没有金刚钻揽不住瓷器活儿,樊梨花是一个武旦戏,这是宋桂玲最擅长的一个行当,想必李莉、张茵这些弟子也都有不错的武功底子,在资料甚少的宋门弟子中,李莉能留下这部电影也算是为宋门武戏做出功劳。至少所有的做工是配唱的孙映雪无能为力的,而只能靠李莉自由发挥。从电影中,不难发现,无论是李莉还是张茵,武功底子都是不错的,再加上扮相与唱做,如果能够在舞台上继续下去,应该都会有不错的成绩。

(3)《花为媒》“叫一声妈的儿啊快把衣更”(王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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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媒》是孙映雪老师的代表剧目,看来自从孙将此剧移植成功之后,这出戏也成为当时开封菊坛的热门剧目,成为众多花旦必演的一个剧目。此段中李莉的嗓音依然无可挑剔,应该是其早期的唱腔。因为未听过此完整剧目,这段好像是二人出府的一段唱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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