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君、朱巧云主演的《陈妙常》赏析：“琴挑”一折

“琴挑”一词中的“琴”，当然不是当代风琴、钢琴，更不是电子琴，而是我国最古老的木质古琴。古琴音乐（即琴音）是一种语言，往往是情感寄托的方式，是真挚感情的流露，也是传递演奏者个人信息的工具，在戏曲中也常有应用。比如说，《空城计》中诸葛亮城头弹琴，司马懿城下听其琴音不乱，作出是“计”的判断，遂下令退兵三十里的决定。在《西厢记》中，张珙在花园太湖石上隔墙弹奏“凤求凰”，引出了与崔莺莺的爱情故事。还有，因琴音引出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在戏曲《摔琴》中，对俞伯牙和钟子期之间的友谊作了深入的解读，当知己钟子期死后。俞伯牙来到坟前，凄楚地弹起了古曲《高山流水》。弹罢，他挑断了琴弦，长叹了一声，把心爱的古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他悲伤地说：“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了，这琴还弹给谁听呢？”

这里《陈妙常》“琴挑”一场，演绎了潘必正与陈妙常这对情伴之间，已互生感情，而又碍于封建礼教束缚不便直言，通过琴音来传递信息的故事。“琴挑”一折在《玉簪记》中就有，豫剧《陈妙常》仍沿用了这个名字。下面请欣赏一张昆曲图片，原剧“琴挑”唱词在图片背景中已有显示（如果你想看剧本，也可在网上搜到），文邹邹的，与当今语言脱节过远。豫剧《陈妙常·琴挑》一折，却文辞优雅，读起来朗朗上口，把两人的感情表露的淋漓尽致，具有较大的观赏性。

豫剧《陈妙常》“琴挑”一场唱词，比起豫剧中反映男女爱情的文雅了许多，这完全符合人物的身份。因为潘必正和陈妙常两个年轻人，都是名门世家子弟，按现代话说都是知识分子，不过虽然同是天下沦落人，一个考举落第，一个遁入空门而已。本折中还有几段精彩的对白，本应也记录出戏词，但那样会使篇幅过长，所以仅给出了唱词，同时简明扼要地点明了人物动作，或许能更好理解唱词。

【参考唱词】

陈妙常：
（唱）一池水无端的被风拂动，却为何在禅堂欲静不能。
萍水间遇知音心绪难定，且理冰弦寄幽情。
（琴声起，必正出场，在窗外听，陈接唱）
朱弦声声恨溶溶——
潘必正：（唱）伤心人弹出了断肠声。
陈妙常：（唱）悠悠此情谁人知？
潘必正：（唱）心有灵犀一点通。
（潘进室内，两人寒暄。陈把琴让给了潘，陈被其琴音打动）
陈妙常：
（唱）听罢琴音心领会，相公弹出雉朝飞。
分明他还未婚配，假装不知问一回。
（对白略，潘又把琴让给了陈）
潘必正：
（唱）听妙常弹出了广寒游，分明是嫌凄凉此恨悠悠。
倒不如乘此时把心事吐露，借琴音学一个凤把凰求。
（当潘必正欲吐露真情时，陈却不作回答，脸儿板，心儿硬，还有向庵主告状）
陈妙常：
（唱）却不防潘相公有此一问，不由我陈妙常面生红云。
我有心把心事对他吐尽，还是要试一试他可诚心。
说什么出家人终朝孤冷，有什么难排遣暗自伤情。
入空门哪管这人间离恨，看红尘犹如那过眼浮云。
俺本是玉洁冰清请你妄自谈论，亏你是读诗书明理之人。
潘必正：陈姑，
（唱）纵然仙姑禅心定，难道长此伴孤灯？
只怕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谢香消痛煞人。
陈妙常：
（唱）相公说话太轻狂，不该欺我陈妙常。
你只管信口胡乱讲，全不想这里是禅堂。
我要寻师傅去告状——（潘阻止）
潘必正：（唱）望仙姑宽恕我一时轻狂！
（潘必正告辞悻悻离去，陈妙常送他回房）

【赏析】

“琴”和“挑”两字组合成“琴挑”一词，字面意思就很费解，恐怕只有放在这里，才能理解其意。琴音乃抚琴人弹奏的声音，往往传递了当事人的心境，所以说琴音有“心音”、“心弦”之意，这样就能理解“琴挑”之意了。至于说到后一个“挑”字，如果是拨动琴弦的动作（这个动作也常用“弹琴”、“抚琴”等字眼描绘），那么词义就不言自明。我不会弹琴，说不清古琴是如何弹奏的，如果说与“挑”无关，莫非应作出借琴音调动他人心弦的解释？中国词语就是这样变幻莫测，我倾向于后一种解释。

“琴挑”在豫剧《陈妙常》中是第三场戏，后面还有“偷诗”、“夜会”、“逼试”等场。上一场“送经”，双方已相互了解了对方的身世，找到许多共同点，但还远远没有达到两人恋爱的高潮，还处于双方试探阶段。这一场开始陈妙常唱出了“一池水无端的被风拂动，却为何在禅堂欲静不能”，表明她已陷入爱情之中。后来潘必正弹奏一曲后，唱出了“听罢琴音心领会，相公弹出雉朝飞。分明他还未婚配，假装不知问一回”。注意她后两句是明知故问，表明女孩家的羞涩与心细，故作一些试探，也符合女子婚前常态。而潘必正毕竟是憨孩子，他“听妙常弹出了广寒游，分明是嫌凄凉此恨悠悠。倒不如乘此时把心事吐露，借琴音学一个凤把凰求”。当他吞吞吐吐欲讲婚事时，却不料陈妙常“还是要试一试他可诚心”，她一反常态，说什么“俺本是玉洁冰清请你妄自谈论”，故意声张“你只管信口胡乱讲，全不想这里是禅堂”，甚至说到：“要寻师傅去告状”，潘必正没有从她的琴音中，读懂陈妙常，弄不懂女孩家为什么一会热，一会又如此之凉，最终逼得他悻悻而去。潘必正回房后得了一场病，后面剧情如何发展，请接着看下一篇“偷诗”一场。

【视频欣赏】
豫剧《陈妙常》“挑琴”一场 王素君朱巧云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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