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诚,清光绪年间武举,住醋坊巷棋盘院(四合院)。
张德诚年少时就崇文尚武,每日书房散学后,总要到高崖底拳房练一阵武艺。那时的大阳村设有拳房,即武馆,一些富家聘请武师教习子弟武艺,以此作为进身之阶,将来考取功名。张德诚读完“四书五经”就弃文习武,后来在名师的指点下,功夫大进,经“乡试”中了武举。
清光绪王朝,社会将迈向苦难的深渊。戊戌维新失败,保守派掌权,中华民族几乎到了“人世将尽,鬼世将成”的地步。张德诚无意于仕途,就在海泉山一带打窑行炉,办起了实业。他为人仗义疏财,豁达大度,在百姓中威望甚高,先后当过社首、村长、息讼会长。他坐在大庙的大堂处理完公事,就解衣捋袖舞一阵大刀,赢得乡亲们一片叫好。
1908年,正当盛年的张德诚和大阳社首张仲,万聚永字号武东家三人合伙办起了上党梆子戏班。取三国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之意,叫戏班为“三义班”。张德诚喜欢讲排场,打窑行炉又有钱,三人之中,他摊钱最多,戏班行头都是苏杭上等货,戏中上朝时的金瓜斧钺、武生的铠甲旗枪都是明光闪亮。大幔小帐及桌围、椅披无一不是上等绸缎。戏班所选演员全是名角,有糜屎窟窿小红、郎不香、陈蔓菁、大小俩喜孩……。这些名角在晋城上党梆子发展史上都占有重要位置。郎不香的演艺之高口碑流传说:他在《行乐图》中饰正德皇帝,雍容大度,气质不凡,人称活明皇。《取巴州》中饰张飞,形象逼真,无有人不叫好。尤其是念白吐字象大珠小珠落玉盘无人能比得上。
“三义班”排的都是大本头,剧目有《行乐图》、《彩仙桥》、《夺秋魁》、《伐子都》、《回龙传》、《甘泉宫》、《徐公案》、《打金枝》等二十余本,在后大寺首演即赢得好评。坐在台边的三个还留着长辫子的东家好不风光。
“三义班”出外演出,张德诚跟班,事无大小他都要亲自过问。不到一年,三义班即成为泽州出名的上五班,常被县府聘去演出。
既是举人老爷,又是戏班东家的张德诚骑一头大黑骡,风尘仆仆,随着戏箱驮队走遍了泽潞两府。寒去暑来,自得其乐。他平素自嘲说,我举人打窑行炉又行戏,此生足矣!
既是天意,又是缘份。在“三义班”一次垛箱休整时,张德诚认识了住在西门东店里演杂技的四姑娘。年轻的四姑娘色艺颇佳,一身功夫,善踩软索。店里人说,高高的草垛,她能一跃而上。四姑娘因母亲染病不能随杂技班走,就陪伴母亲留在店里。仗义疏财的张德诚见此多有同情之心,就多次给予四姑娘生活上资助。因此,二人渐渐萌生相恋之情。时过不久,张德诚即纳四姑娘为妾,住进了醋房巷棋盘院。武举武伎,琴瑟和谐,喜盈画栋雕梁的深宅大院。可四海为家,以卖艺为生的四姑娘不适应久住“深闺”的生活,张德诚走后,寂寞难奈。
张德诚常随戏班在外,四姑娘不只渐有离异之心,更经不起居心叵测的人从中挑唆,二人相居不到二年,生活中就常争争吵吵。
1921年春节后,小添仓刚过,又要准备大添仓庙会。正月二十这天,张德诚晚上在家吃的是饺子。饭后忽觉腹痛,呻吟几声,随即气绝倒地。急急赶来的几位大夫百般诊治也无效,他们说是中毒身亡。
“三义班”大东家死于非命,全村为之轰动,戏班只好停演垛箱。
张德诚死后,儿子张恭发为重振父业,出家资重新整顿“三义班”。这位少东家坐阵戏班,查点家底,安抚演员,又给戏班添置了行头,做了新戏箱。春暖花开时,三义班又出外演出。少东家托附会演红生的贾本卿代理掌班。
重振旗鼓的“三义班”虽名角几经更换,但戏班牌子老,少东家又是民国后的激进年轻人,“三义班”所到之处,还唱得红红火火。
1924年秋末的一天,忽有消息传到在外演出的“三义班”,——少东家张恭发遭凶杀身亡。
凶手是河南籍一青年。他大哥带家眷在大阳经商,其嫂子不守妇道,失贞于人。一怒之下,他捅死张恭发,砍伤嫂子护头的双手。他代兄泄愤后,投案自首。案发现场在醋坊巷旗杆后院。
为料理少东家丧事,箱份行头散失了不少。从此,在晋城演艺界享有盛名的“三义班”停演。这可说是荣枯兴替若转轮,筵席尽处啼血痕。
第二年,原“三义班”掌班贾本卿不甘寂寞,以“三义班”所存家当为基础,自筹股金,又拉进吉星山东家重新组建起新戏班,为洗刷“三义班”晦气,取名叫“三乐班”。
“三乐班”从1925年开始一直唱到“七七事变”前,这算是“三义班”的后话。
张德诚以及他所创建的“三义班”在晋城上党梆子发展史上留下了令人乐道的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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