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明珠”缀银屏——《刘明珠》电影本诞生记

璀璨“明珠”缀银屏——《刘明珠》电影本诞生记

有一句戏谚叫“好曲《告亲夫》，好词《刘明珠》”，它说的看似两出各有特色的好戏，实质是像古代诗文中常用的“互文”一样，互相呼应和补充，赞美潮剧《告亲夫》《刘明珠》都是词曲俱佳的戏宝。这两出戏均借助戏曲电影的传播，在海内外影响深远。本文参考相关资料，并结合范泽华老师回忆，谈谈《刘明珠》电影本诞生的过程。

《刘明珠》电影本改编自《刘明珠穿珠衫》舞台本。解放前潮剧有刘明珠连台本戏，包括刘明珠出世、穿百花珠衣、认母、审玉芝兰等，至解放初仅存审玉芝一本。1959年，广东潮剧院为筹备潮剧第二次晋京为国庆十周年献礼演出，根据民间传说、歌册新编了《刘明珠穿珠衫》舞台本。不过这出戏在北京没有演出。随后潮剧院赴宁沪杭赣演出期间，在上海演过三场，其中一场彩排，两场正式演出。及后当潮剧院返程到广州时，应革命家、政要人士区梦觉之邀，在非正式舞台彩妆演出全剧。

《刘明珠穿珠衫》编剧邢上善（时任潮剧院院长）、林卡（即林澜，时任潮剧院副院长）、郑风（即郑文风）、江流（即王江流）；导演马飞，卢吟词、郑一标辅助；作曲陈华、张文、杨广泉、马飞；舞美洪风。范泽华饰刘明珠；姚璇秋、吴丽君为后备，但实际没有参加排练及演出。洪妙为乳娘A角，在沪期间洪师傅因病住院，由B角谢青贞演出。黄金泉、郭石梅饰海瑞，孙暹龙饰嘉靖，蔡宝源饰朱厚燔，陈木龙、林二成饰尚巴志（番使），陈水和饰海安，叶林胜饰店婆，谢赵仪饰文官，吴浮来饰武将，林瑞芳、陈郁英饰宫女，刘世思、许鸿阳饰武士。另有若干演员饰百花神。剧情梗概为（据1959年演出“本事”）：

“明嘉靖时，侍郎刘光辰忠心为民，遭皇族藩王朱厚燔之陷，全家被放逐至合浦、潮州等地，十年受尽艰辛，终于在朱与地方官员威迫下，夫妻相继冤丧。

刘有女明珠，年十八，聪慧过人，承父遗命偕乳娘跋涉进京，投海瑞，图报仇，时恰逢朱奸勾结琉球国借贡相胁，图博厚利，以献炮荐珠为名，胁明主穿百花珠衣，否则须纳金送美，划地通商。嘉靖怆惶，百官无策，正言和间，海瑞入朝为保国权，护民命，愿领出榜招贤穿珠之责。朱奸谋不逞，狠毒设陷，限期十日，强海瑞当殿立下杀头状。

榜出五日，无人敢为，海瑞正为焦急，适明珠奔投前来，见状，愤权奸媚敌辱国，忠良临危，乃挺身揭榜，结家仇国恨于一起，誓死而为。

明珠揭榜后，虽连遭朱奸阻挠，但矢志不移，废寝忘餐，日以继夜，悬发刺腕，屡破朱奸迫害阴谋，朱见计不成，急下毒手，于珠衣将就时，纵火焚楼。拘捕海瑞，图一举除尽忠良，以遂心愿。明珠得乳娘舍生相救，跳楼脱险。

翌晨早朝，朱厚燔与番使飞扬跋扈，诬明珠惧罪自焚，迫嘉靖斩海瑞，写降书，当此千钧一发、危急万分时，明珠捧珠衣，闯金殿退番使。帝喜，即赦海瑞；有意袒护其弟之罪，轻责厚燔，明珠遂与海瑞等历数朱奸罪证，迫使嘉靖不得不将朱厚燔谪贬出京。”

剧中穿珠衣场次，有两个亮点。一是刘明珠因辛劳过度，昏睡未醒，乳娘心存怜爱，但为赶工期，无奈之下提簪刺刘手腕，唱做感人，刻画人物细腻。二是期限殆尽，刘明珠与乳娘无力织成珠衣，浅寐间百花神至，众仙串珠走线，待两人醒觉时珠衣已成。据林淳钧先生《潮剧闻见录》记载，“串百花珠衫情节，富有浪漫色彩。在上海演出时，上海天马制片厂几位导演看后，曾打算把它搬上银幕”。

在上海及广州演出《刘明珠穿珠衣》后，范泽华没有再演过这出戏。拍摄电影《刘明珠》是在1963年，由海外人士发起，珠江电影制片厂承拍，广东潮剧院青年团演出（影片出厂时标为“广东潮剧院二团”）。

《刘明珠》电影由时任潮剧院副院长的郑文风先生负责剧本整理，文化功底深厚并懂潮语的珠影副厂长谭友六予以协助。作曲马飞呕心沥血，其中“哭坟”一段先后写了十三稿。电影导演谭友六、副导演李鸣，戏曲导演吴峰，大家通力合作，使电影表现手法与戏曲表演相得益彰。电影化妆师黄佩华，戏曲化妆师陈锦来，精雕细琢，其中包括为主角范泽华反复试镜定妆。

大多数戏曲电影在拍摄前，都有成熟的舞台本，电影本只是根据舞台本再作浓缩和修改。《刘明珠》例外，电影本是重新创作，《刘明珠穿珠衣》舞台本只作参照。电影本在出场人物、情节安排、戏文编写上，均力图推陈出新。剧情梗概为：

明穆宗年间，辅业亲王朱厚燔勾结夷寇，密谋篡位。潮州防夷总兵刘光辰不顾个人安危，欲面君弹劾奸王，不料被奸党假旨杀害于进京途中。随行张将军携刘遗表，交其女刘明珠。

刘明珠继父遗志，历尽险阻上京，意在除奸洗冤。得何妈妈相助，于枫树坡荒山祭奠亡灵。恰逢海瑞暗察路过，乃带明珠入京，伺机奏劾。朝堂上，海瑞力陈刘光辰冤案，并向穆宗递交刘遗表。穆宗懦弱，求请太后主决。太后暗授海瑞九凤玉如意，着其暗中搜查奸党罪证。与此同期，奸王向穆宗献上夷寇所晋海国珠宝，并唆使穆宗下诏，令海瑞选巧匠，于五日内穿制百花珠衣，为太后寿庆贺仪，逾期严处。

海瑞分身乏术，筹思间对刘明珠晓以大义，使其洞悉国难家仇，孰轻孰重。在王氏夫人协助下，刘明珠假扮民女，王氏假扮乳娘，相伴应旨串珠。海瑞也巧计乔装，出京查案。奸王为构陷海瑞，故意乱珠断烛，延误工时；后又火烧凤阁，企图灭口。深宫之内，刘明珠与王夫人备尝艰险，并得王府侍婢迎风相助，按期串成珠衣，并偕衣脱险。

太后寿诞日，百官朝贺。刘明珠珠衣代本，当殿揭奸。海瑞回朝缴旨，出示奸王罪证，两人双箭一雕，同对朱贼。太后为顾皇家体面，轻处奸王。刘明珠悲愤交集，执御赐铁如意，杖杀朱厚燔，洗却国仇家恨。

剧中范泽华饰刘明珠，张长城饰海瑞，洪妙饰太后，陈玩惜饰朱厚燔，朱楚珍饰王夫人，李庭波饰明穆宗，吴为雄饰黄总监、番使两角，翁妙辉饰迎风，郑蔡岳饰张忠，王悦芳饰孙何氏，吴木泉饰兵部侍郎苗横，徐永书饰通政吴费仁，江锦如饰礼部尚书董古，陈丽璇饰碧玉，叶清发饰海靖，蚁锡深饰海安，纪树章饰小太监。司鼓王志龙，领奏陈汉泉；杨祥加、李金浩、施尔明、许其誉、杨树才、黄强泉、陈江乾，分别担任提胡、琵琶、冇弦、扬琴、大三、小三演奏。黄少妮、秦允英、翁淑玩等帮声。据知情人透露，太后原拟由青衣林舜卿饰演，明穆宗原拟由童生陈瑜饰演，但两位演员因故未能参加拍摄，相应角色在进驻珠影后才作了调整。

1963年的夏天酷热，摄影棚并没有冷气设备。同一期间，珠影还承拍越剧戏曲片《毛子佩闯宫》，革命故事片《大浪淘沙》《逆风千里》等。《逆风千里》是讲述东北解放军押送战俘的故事，有的情节剧中人要穿上棉袄。该剧组为避暑气白天休息，傍晚才开镜，可是棉袄一上身就大汗淋淋。棉袄白天晒干汗水，晚上穿上拍戏，别有一番“味道”。与之比邻的《刘明珠》剧组虽然不用穿着棉袄拍戏，但演员全身行头齐整，身处酷暑和强光下拍摄，同样辛苦。

在影片未开拍之前，受政治因素影响，古装戏的演出已受到一定的限制。在1963年潮剧院青年团演出的剧目中，现代戏占有较高的分量。范泽华这一年在拍摄电影之前，参加了《江姐上山》《豹子湾战斗》《琼花（红色娘子军）》等剧目的演出。和剧中人刘明珠“备尝艰险锦衣成”一样，《刘明珠》的拍摄也经受考验，中间曾一度停止，范泽华去参加了《南海长城》的排练（钟阿婆B角），以及《彩虹》的演出（饰雁姐）。后经珠影领导讨论决定，影片的拍摄才得以继续进行。如果从1963年夏天范泽华比剧团提前一个月到珠影试妆时开始计算，至1964年1月10日停镜（完成全部镜头拍摄），直至稍后剧团离开珠影，时间长达十个月。

《刘明珠》电影1965年由香港鸿图影业公司出品，同年在海外上映，国内上映时间为1977年。影片以戏文典雅、曲调动人、表演精湛著称，更因行当齐全、情节曲折，有别于才子佳人戏，电影元素运用娴熟，备受推崇。近半个世纪以来，《刘明珠》就如戏苑中璀璨的明珠，点缀银屏，傲视梨园。

原载《汕头广播电视报》2013年5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