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铁梅,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川剧代表性传承人
沈铁梅,形容她似乎只能用“戏痴、中了戏毒”之类。
这位虽然很年轻,却有着杰出成就、声震寰宇的表演艺术家,一心不二致力于创造和演绎出更多更好的剧目,以捍卫与守望中国戏剧,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为己任,孜孜不倦,上下求索,其事迹感人至深,发人深省。
为川剧而生的精灵
沈铁梅的父母都是戏曲表演者,母亲是有名的川剧旦角。这位秉承父母灵性的天生艺术者,出生在川地,一开始并不热爱川剧,而是酷爱京剧,甚至其名字都是因京剧而得。
她两三岁便可行腔落板地唱《红灯记》中李铁梅的唱段,这样的情形下,却阴差阳错地因为京剧学校不招收学员,而被送去学了川剧。来到川剧学校的第一个夜里,小铁梅无法入睡,她那么想学京剧,不想放弃。甚至在学习川剧的同时,还在学京剧。这个时候,身为京剧名角的父亲,反对了她的作法,要求她必须专心学习川剧。
这对于小铁梅是痛苦的,憋闷的,但她却必须按照父亲的要求行事。父亲严厉的程度让她害怕,她有时候在家不经意唱一句京剧,父亲马上板着脸看着她,甚至会打她。当她逐步学习,逐渐上手,得到诸多肯定后,她爱上了川剧。
沈铁梅简直是为川剧而生的精灵。后来,她拜著名川剧大师竟华为师。作为极其富有潜质和天赋的学员,她继承了老师的所有精华,老师在病重之时都在与她说戏,配合自身的舞台魅力,1988年,二十出头的她便为重庆川剧夺得了第一个戏剧梅花奖,这是中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的奖项。
沈铁梅开创了艺术人生的第一个巅峰。然而,这位年轻的梅花奖得主,巅峰后便在川剧舞台上销声匿迹了7年。
其实,她可以转去很好的团,可以去首都等条件更成熟的大地方去谋发展,可以去做歌剧演员、民歌手,但她选择了留在重庆。这7年时间,谁也想不到,这位著名艺术家去打过工、从过商,在被子中痛哭流涕。在良多波折与深思之后,沈铁梅才知道,她无法割舍与川剧的那份缘。
“在从事川剧的这条路上,我也的确走得很艰苦、很坎坷,甚至有过走不下去的时候。”沈铁梅如是说。
这么多年,冥冥之中始终有一种力量支撑她始终坚守着。1994年,她重新站起来,通过自己的努力与社会的支持,她在四川举办了个人演唱会,此举使她重新走回了艺术舞台,重新找回了自己。所以,实际上1997年之后,才是沈铁梅真正追求其艺术的繁华年代开始。那时,川剧也迎来了自己的重生。
可有谁知,这位川剧的救星,曾经却是那么不喜欢川剧。她曾说:“我为什么不喜欢川剧?因为其中有很多我不赞同、不能接受的东西,甚至觉得川剧的音乐、唱腔和锣鼓都不能入耳。”
正是她对川剧这份交织的“爱恨情仇”,经过战斗,受过洗礼,才使得她知道川剧对她的分量与意义。
川剧没落的拯救者
接触川剧之时,沈铁梅也许根本无法想象,她与川剧不仅是不解的缘分,她更是川剧没落的拯救者。
在对川剧的改革实验中,沈铁梅要求演员们的唱腔都要字正腔圆。“四川话字挺硬的,自古以来川剧的腔也是直的,川剧的改革就吸收了京剧的吐字方法,讲究字头、字腹、字尾,也就带动了川剧唱腔的音乐性。”她把京剧的优点带入川剧,小家碧玉的川剧吸收京剧的大气与气派,增加了川剧的华丽。
沈铁梅是川剧声腔第一人,在她的带领下,川剧因为一出出精彩大戏而倍受欢迎,重新赢得了位置,重新争取了观众。其实,正是因为她曾经对川剧某些表演的不赞同、不接受,川剧也才能在她改进的基础上不断完善、发展。
1998年,重庆市川剧院开始排练根据曹禹剧本《原野》改编的现代川戏《金子》,沈铁梅饰演剧中女主角。该剧1999年8月进京展演后,一炮打响,2000年沈铁梅以在《金子》一剧中的精湛表演,再次荣获中国戏剧梅花奖,在“二度梅”中荣居榜首。时隔十余年,沈铁梅为重庆川剧又添殊荣。
沈铁梅也因在川剧《金子》中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有麻、有烫、有辣,同时又有情、有义、有爱”的金子形象而誉满戏曲界。川剧《金子》已经成为川剧史上一面旗帜,被誉为“二十世纪末中国戏曲的代表作”。
2001年,沈铁梅出任重庆川剧院院长后,致力于川剧的传承与变革。作为中国传统艺术的杰出演述者,在其传统代表作《三祭江》《拷红》《思凡》《凤仪亭》《阖宫欢庆》等剧中,她潜心钻研,在继承文化艺脉的基础上,创造性地赋予其塑造的艺术形象以新时代内涵、新生活风貌,使之蕴含艺术的生命力,极大地丰富和提升了川剧声腔的艺术内涵和艺术品质,实现了川剧声腔改革的重大突破,受到专家、学者以及广大中青年观众的推崇和喜爱。
川剧杰出的女儿
沈铁梅在中国的戏曲演员里是个全能演员,她汇集了四川清音、民族、通俗、京剧、川剧、歌剧等各种唱法。各种唱法她都不露声色地融入她的表演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在吃透传统的基础上有新的创造。因而,她被誉为“中国地方戏曲三大女杰”之一。曾经有这样的评价:“铁梅浑身上下都是戏”。只要她在舞台上,就有一种无懈可击的感染力、带动力。
沈铁梅是川剧界第一位具有研究生学历的表演艺术家,她充分结合自己的表演经验,对川剧等传统戏剧的创造性继承提出了许多颇有见地的理论,诸如要以“旧瓶装新酒”、为古老艺术“抛光”等理念。
“二度梅、文华奖、金唱片奖”……意气风发、年富力强的沈铁梅几乎已经囊括了一名戏剧艺术家可以获得的所有最高奖项,而她的努力一刻都没有松懈过。如她所言,“川剧可以没有我,但我不能没有川剧”。
沈铁梅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家,同时也是一个良好的管理者、经营者。
2001年,沈铁梅接手重庆川剧院时,剧院体制陈旧、收入甚微,剧院要生存发展,就必须大胆改革。刚刚接手院长工作,沈铁梅便身先士卒,带领由12名演职人员组成的院庆活动小组,寻求社会支持。通过积极的市场运作,川剧院未向政府申请一分钱,隆重开展了院庆活动。此外,她倡导新文艺管理运作机制,提出了业务与行政人员分类绩效考核办法,实行末尾淘汰制。随即还进行演出费的分配,保证了能者多得,劳者多得。这些举措,给职工带来了压力,也让职工得到了实惠,看到了希望,从而调动了积极性和创造性。
2009年,一个占地1.2万平方米的川剧艺术中心建成,这是重庆的文化符号,是川剧院发展的见证。
在沈铁梅的带领下,川剧的市场之路越走越宽。有两件事给人印象特别深刻:一次在重庆南岸区演出时,大家在一起连续排练十多个小时,饿了就吃盒饭,沈铁梅任务重,最后体力严重透支,但为了履行协议,她硬是凭着毅力坚持演出到谢幕,最后昏倒在了舞台上;在日韩世界杯足球赛期间,《金子》第一次出国参演,由于名额有限,有的员工甚至做出持刀威胁等过激行为,她决不妥协,为剧院树立正气。
“让川剧传承下去”
为了振兴川剧,沈铁梅一直下大力气包装、推广川剧、培养川剧人才。她说:“我是川剧的女儿,有责任让川剧传承下去。”
重庆川剧院常年在学院、剧场演出,还到过各类工地、民众聚集地演出,在沈铁梅看来,这些举措是非常有意义的。
“其实川剧艺术非常时尚和前卫,比如说川剧的时空转换,大跨一步,锣鼓一敲就到了千里之外,多么写意、时尚。我们在一些大学演出时,一台《金子》演下来有上百次掌声,都来自年轻的观众和大学生,他们能懂川剧。这说明川剧未来大有希望,绝对不是‘博物馆艺术’。”沈铁梅坚定地说。
沈铁梅的最大心愿,是“继续把川剧带到海外去”,让海外的人们领略川剧优秀作品中的深厚川渝文化底蕴。
她的心愿通过她的努力实现了。2008年4月,由沈铁梅参与策划和主演的川剧《灰阑记》,改编自德国戏剧大师布莱希特的《高加索灰阑记》,是中国川剧与西方投资的首次牵手,开创中外文化交流的新模式。
2009年,由沈铁梅策划主唱,参加比利时欧罗巴利亚中国艺术节开幕式演出的“中国川剧交响《衲袄青红》”是中国传统川剧与现代交响乐的首次碰撞,在川剧传承创新的又一个里程碑式的作品,被誉为中国戏曲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交响乐作品。
2010年5月19日是上海世博会德国国家馆日,受德方的邀请,德中同行文化合作项目——川剧《灰阑记》在上海精彩上演。沈铁梅优美动人的唱腔惊艳四座。德国总统霍斯特·克勒和夫人与近2000位嘉宾一同观看了演出。从来不喜爱看中国戏剧的德国总统,原先站在离舞台最远的地方,当沈铁梅唱腔一传出,他居然走到了舞台最前面,他被这优美的东方艺术折服了。演出结束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克勒总统走上舞台,将鲜花送到沈铁梅手中,祝贺演出成功,当场题词称,“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演出”,并邀请重庆川剧院到德国演出,让更多的德国人欣赏到这台中西方文化交流与对话的典范之作。
如果要沈铁梅来形容自己的生活,除了川剧就是川剧院,除了忙就累,除了思考就是猜想。虽然声名显赫,但她依然在川剧院领每月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带着她的四百多号人各处征战。日夜连轴转,精力体力损耗相当大,她也有累得扛不住的时候,但她却不允许自己怠慢,整整三十多年了,她与川剧如影随形,她肩上承载的责任太重大了,如果真的要舍下,她宁愿舍弃自己个人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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