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乌素黄金杯”全国二人台艺术大赛感想

由中国文化传媒集团、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群众文化学会和内蒙古包头市人民政府主办的2014“赛乌素黄金杯”全国二人台艺术大赛，以空前规模和较高艺术水准，做了一次艺术盛大展示。这支活跃在晋、蒙、陕、冀的民间艺术形式，依然有着深厚群众基础和发展空间。汇演艺术展示让所有一睹风采的观者大饱眼福。然而，艺术背后，也向我们提出太多思考。那就是当文化面对市场，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对二人台的研究，新中国成立以来几乎没有间断，成就不容否认。但我以为在二人台发展问题上，依然是困惑的。这应该不是艺术本身问题，而是研究目的定位问题。50多年研究，实际对二人台来讲并没有多大改变，无论从二人台表演技巧、音乐唱腔、剧目道白等方面，还是二人台生长环境和社会影响力方面，似乎拿不出多少让人心悦诚服的理由来。今天这个话题再一次由政府部门重力提出，我想首先需要确立的是二人台能做什么，而不要再一次落实所谓二人台是什么的无聊话题。也就是说，以二人台这样不可多得的优秀文化资源，我们要为谁加工成什么样的产品？以什么样的方式推向自己的目标市场？如果要进行市场细分，二人台在文化产业发展大局中究竟应扮演什么样角色？这个问题提出时，我有一个担心：那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这个新时代的老命题？我们是否依旧再组织召集与原先结构相同的研究群体，重新揭开早已尘封的话题，听命于学院派主张的调遣，沿着那条窄小胡同毫无意义地走下去？我不想再看到这样一个无言结局，当然我这样说绝无否定和诋毁专家研究成果的意思，更不认为专家的研究是无足轻重的。我只是担心，专家的研究有结论而无结果，由谁来以什么样的方式推进专家科技成果的转化？

作为一个地方小剧种，二人台有它生发的条件，有它成长的基础，有它自成体系的剧目、唱腔、曲牌和道白特征及表演风格，几百年来就这样不慌不忙过来了，面对未来几百年、几千年它将怎样走下去？我们不好把握。我们关心的是在今天它将以什么样面貌和姿态去面对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时代的中国文化市场？它能否以区域文化资源品质担负起区域文化产业领军的重任？其实归结到一个最直白话题，主要还是如何面对市场的问题。

其实二人台本身就是市场产物。所谓市场，就是一个供求链。买方需要什么，卖方就提供什么。有资料对二人台诞生初期的“打地摊”做过记录，这就是二人台发展的原始形态的成长动力。它原本就不是官方扶持的产物。几百年过去了，它就在这一方最适于它生长的地方生存下来，没有消亡也没有壮大，因为这一方土地原始的生态文化链还在一种相对落后的状态下维系着。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现象，也就是说这个生态链其实很脆弱。说它脆弱主要是它生发的地域性太强，是一种典型的地域民俗文化产物。对二人台的理解和喜爱要有一个特定条件，那就是对地方历史、风俗、方言、自然环境、风物景观的了解甚至是全身心地介入，这个前提条件越充分，对二人台的喜爱和理解程度就越高，因此它的特点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成了它的局限性。离了这些条件，二人台成活率就值得怀疑，这和黄土高原上要栽种海南椰树一样。因此我想：对环境和条件的研究比对它自身的研究更为迫切也更为重要。

我们都知道山西沁州黄小米，其实现在看来沁州黄米品牌和物质的小米本身已是两个概念。就物质的沁州黄小米本身，地道的也就十几亩地的产品，但这个品牌却使人想在自己饭桌上天天会出现沁州黄。是不是那十几亩地里真正的小米就不重要了？否。但人们要的是那种心理感受，而不是对食品化学分析所得到的准确分子结构。二人台便犹如那十几亩地的小米，对于大市场和整个时代其实应该是一个品牌的意义。打造一个品牌，现有资源只能算是基础和条件，绝不是品牌本身，关键问题是对资源整合而不是简单意义上的资源挖掘。

二人台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其传播方式是生存第一要素。文化传播是一个多元组合，有形体、音乐、唱腔、道白、服饰、灯光以及舞台美术等，这是它本体的构成要素，各要素的特点和要素之间的组合方式形成了二人台这一剧种的个性特征。我们必须清楚这些特征是地域封闭的产物，而不是平等竞争的结果。因此要发现和总结的不是特征本身，而是这些特征所具有的延展性和亲和力。比如具体到道白，对方言需要延展的是“韵”而不是“音”。北京话讲的是“京腔京韵”，就像唱歌先要抓住“调”。需要夸张的必须是具有延展性的特点，否则它的文化生长性和影响力就会受到限制甚至被扼杀。今天我们想把二人台当做一个优秀文化品牌来对待，其实就是一种市场意识的觉醒和冲动，只不过对此量化的标准不是经济指标，而是社会影响力。其实文化都具产业属性，有些是终端产品，有些是产品要素，我们缺的是整合产品的意识和产业组合的平台。如何塑造二人台这个文化品牌，关键绝不仅仅是二人台本身的生存与发展问题，甚至不仅仅是文化产业本身问题。文化产业概念的诞生是一个社会进步的必然产物，文化产业的勃兴是社会全面进步的标杆。如果说文化产业是国家发展战略的一个重要环节，那么二人台就应该成为其中的一大要素，一张具有区域特征的品牌。对地方来讲，要让这张牌成为主牌或王牌，我们研究的目标和方法就要有一个战略上的转变和定位。

发展地方文化产业，需要找到节点。在晋、蒙、陕、冀区域相交之地，二人台以它精彩的艺术魅力成为这里的人们几百年来共同喜爱和发展的一个艺术门类。创新文化市场，发展文化产业，二人台是重点。因为二人台深刻的文化内涵，因为二人台迷人的艺术感染力，因为二人台长久的艺术生命力，因为二人台在传播和推广中潜在的灵活性和可操作性，更因为二人台已获得的品牌价值，注定了我们对二人台的选择。在产业开发和组织方法上，我想应该参照企业市场运作方法来设计。主要是：一、产品研发；二、产品生产；三、市场调研与营销策划；四、品牌塑造与推广；五、市场销售。事实上二人台在这里应该是一个广义文化概念，从近亲来讲，二人台与山西河曲民歌不可分割。远一点讲，它与新古典民族音乐作品、曲艺作品、地方戏曲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有着众多互动通道，有着杂交的条件和优势。首先需要研究的是定位和战略，根据资源和产品优势，找到目标市场和消费群体，确定与之相应的计划，从而达到产业开发的最终目的。

在文化产业发展喜遇当前大好机遇时期，对二人台市场化开发，不仅对二人台，对整个文化界都是一次契机。二人台作为一个艺术门类，其现状是：有名人没明星；有作品没产品；有奖牌没品牌；有效果没效益；有开支没投资；有管理没经营，虽不能一概而论，但总体情况基本如此。这一整套运作机制怎样建立？怎样实现上述事宜的转化？这既是二人台所面临的问题，也是整个文化界必须正视的现实。认真研究这一现实，我以为比单纯研究一个剧种更为迫切。很多问题其实只需要我们发现和提出，政府给个条件，然后由市场来回答，二人台也一样。

希望这次全国大赛促动的不仅是二人台艺术自身的交流和艺术水平提升，更重要的是检验它的市场认知度和可延伸的市场空间，无论把它作为元素，还是要素，它都具备发展和繁荣条件，而今后文化繁荣的标志，就是由市场决定的。

2013晋、蒙、陕、冀二人台坐腔大赛剪影 秦文秀 摄

2014全国二人台艺术大赛剪影 李鹏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