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朋友经常向我询问同一个问题:韩再芬是你们剧团一手培养起来的著名黄梅戏剧表演艺术家,也是当今黄梅戏界最优秀的领军人物,你们当年是如何发现和培养出她的?她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是的,从我见到孩童时代的韩再芬到现在,32年的时光倏然过去了,一株稚嫩的黄梅幼苗已经成长为结出累累硕果的参天大树,我最感到欣慰的是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学生扛起了传承黄梅戏的大旗,自己的学生一代为发展和振兴黄梅戏获得了突出成就。我更明白,人们之所以如此关注韩再芬的成长之路,探询韩再芬成功的原因,是寄希望培养出更多的的韩再芬,希望黄梅戏能够后继有人,希望黄梅戏艺术一代代的繁荣发扬光大下去。
梦之队,1978安庆地区黄梅戏剧团训练班
1978年秋天,文革结束后的第三个年头,百废待兴。安庆地区这个黄梅戏之乡经过十年浩劫,地区和各县黄梅戏剧团人才凋敝,青黄不接。当时的安庆地区领导十分重视黄梅戏的恢复和振兴,专门给地区黄梅戏剧团拨款、拨给人员编制,要求地区黄梅戏剧团抓紧招收一批幼小学员,尽快培养黄梅戏后继人才。
当时我是地区黄梅戏剧团分管业务的副团长,这次招生规定招收学员的年龄控制在12岁到15岁以内,招考老师们分赴市区和下属桐城、怀宁、潜山、宿松等8县广贴告示招生。不久,我就接到了赴潜山县招生老师打来的一个电话,说在当地县城招生时,发现了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小女孩特别优秀,这个小女孩本来是陪同邻家女孩来报考的,邻家女孩落选了,招生老师却看中了这个陪考的女孩。招生老师在电话中说这个姓韩的小女孩今年只有10岁,太小了些,不符合招生年龄,请示可否放宽年龄限制破格录取。当时接到这个电话,我的确有些惊讶,远赴一线招生的老师为了一个仅有10岁的小女孩专门打来电话请求放宽条件录取,说明这个小女孩肯定有特别优秀的地方,我当即在电话中同意初选录取,同时又给赴其他县招生老师打电话,告诉他们如果发现特别优秀的考生,年龄可以破格放宽到10岁到16岁。
我是在招生复试时才第一次见到韩再芬.因为韩再芬是这批考生中年龄最小又是唯一被破格录取前来参加复试的,所以轮到韩再芬进场复试时,我就特别关注她一些。毕竟还是10岁的孩童,韩再芬走进考场时有一些怯生生的,与那些少年大哥哥大姐姐们相比并不怎么出彩,但是两只大眼睛清澈透明,忽闪忽闪中透出机灵,更难得的是身体匀称,面容清秀,在老师的示意下她唱了一段歌曲,唱的是什么歌曲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她特别甜美圆润的嗓子给我留下了很好印象.一位武功老师下场给这个小女孩捏了捏手和腿骨骼,量了量女孩的手臂,又在她的后腰稍稍托了一下,女孩很轻松地做了一个下腰动作,身体柔韧性极好,这位老师回到考席上对我点点头,轻声地说,“这个孩子手臂很长,将来身材会很高。”我和几位主考老师交汇了一下眼神,当即拍板录取了韩再芬。
后来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前来安庆参加复试投考黄梅戏演员,是10岁的韩再芬自己做主决定的。当时韩再芬的母亲也是潜山县黄梅戏剧团的一位演员,而且是主要旦角演员,我和她不仅相识还曾经同台演出过。这位母亲深知戏剧演员的训练艰苦,在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地区黄梅戏剧团初选录取的消息后,家里发生了分歧,母亲坚决反对女儿走演员这条路,希望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女儿继续好好读书,可是10岁的韩再芬铁了心,一定要唱黄梅戏,听说还是当时在县财政局当干部的父亲很开明,支持了女儿的选择.才10岁的孩子就有了自己的主见,性格坚强,这正是一名优秀演员所必须具备的潜在品质。
这一期安庆地区黄梅戏剧团学员训练班,我们共招收了11个孩子,韩再芬来自潜山县、熊辰龙来自怀宁县、李萍、韦艳来自安庆市区、桂建军来自枞阳县、周可立来自宿松县、周斌来自桐城县等,如今他们都已经成长为安庆黄梅戏舞台上的中坚力量。韩再芬、熊辰龙、李萍现在是国家一级演员;韩再芬现在担任安庆再芬黄梅艺术剧院院长,熊辰龙现在担任了市黄梅戏剧院一团团长。1978年这一届仅有11名学员的训练班,后来竟然出了3位国家一级演员,有2人担任了安庆黄梅戏两大剧团的掌门人,如此高的戏剧人才培养成功率,是很罕见的。
韩再芬是块天生的演员料
我们为这一届小学员安排了很强的教师力量,分别让剧团里的主要当家演员担任孩子们的形体、身段、台步、唱念、做打、毯子功等课程的老师。张文林老师幼年上过黄梅戏学校,后来是部队文工团的芭蕾舞蹈演员,他转业回剧团后,不仅教授孩子们戏剧武功,还教授给孩子们一些现代舞蹈知识。我是学京剧出身改学黄梅戏的,也经常给孩子们讲课,给他们传授一些京剧的舞台艺术,尽量让他们开阔眼界多学一些本领。我们还像那些正规的艺术学校一样,给孩子们开设了文化课程。11名学员,我们共配备了10名老师,几乎是一位老师带一位学员了。其实,剧团里的几十名演员平日里都是他们的老师,演出剧场就是他们的第二课堂.
训练班开学后的第二个年头,老师们就送给了韩再芬一个绰号“小怪”。要说韩再芬当年在训练班里学习是如何的认真,小小的人儿是如何的坚强,不怕苦不怕累等优点,其实这些都不稀奇,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哪一位成功的戏剧演员没有经历过刻苦的甚至是伤心的训练日子呢。剧团老师们说韩再芬的“怪”,是指她不仅文化课学的好,尤其在学戏中有过人的悟性,进步神速得让老师们惊讶,常常让老师们有出乎意料的惊喜。所以全剧团上下的人都喜欢她,都愿意把自己的一手绝活传给她。我自韩再芬幼时起也就一直喊她“小怪”,到90年代初我离开剧团前,才改口喊她“小韩”。
当时黄梅戏的演出市场很红火,我们剧团在本地剧场经常有演出,孩子们白天在训练班上课.晚上可以到剧场看演出。这也给了小韩再芬绝好的学习机会,到了晚上剧场有演出,她就跑到舞台下或者侧幕边聚精会神地看、听,天长日久耳濡目染,她居然记下了《莫愁女》、《女驸马》、《梁祝》等一本本大戏的全部台词,一字一句模仿学会了全部唱腔。记得有一次,安徽人民广播电台要给我们剧团的几位主要演员录音黄梅戏唱段,我也将韩再芬带了去观看。演员一个接一个进去录音,我们在录音室外坐着聊天,韩再芬默默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突然间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话:“错了!”我吃了一惊,赶紧问了一句:“什么错了?”,韩再芬不好意思地说:“是里面的老师有一句唱腔错了。”我当时还有些不相信,后来果然这句唱腔有误,重新唱录。这件事情让我心里暗暗赞许,这个孩子是个有心人,时时刻刻都在琢磨着学戏,将来一定会有前途的。
三年的训练班学习刚毕业,韩再芬就随团赴江西演出,才十三岁的她扮演主角莫愁登台演出了大型舞台悲剧《莫愁女》,小小的年纪就能够有这样的演戏天赋,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我的老大姐严凤英老师在少女时代就具备有这样的才气。所以我曾经亲口对韩再芬说过这样的一段话鼓励她:“严凤英老师是1968年去世的,你是1968年出生的,也许你是严凤英老师的灵童转世,你一定要努力,将来黄梅戏振兴的担子会落到你的肩上的。”
韩再芬正式成为剧团的演员以后,我就将她一直带在身边,十几年里形影不离,刚开始有人笑话我像只护鸡崽的老母鸡,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在戏剧界培养一个好演员不容易,出现一个有天赋的演员苗子更不容易,甚至十几年、几十年都难以寻觅一个。现在发现了韩再芬这样有接班培养前途的小演员,我能不把她当个宝贝吗?
那年月,我们团最缺的就是年轻的演员,记得文革刚结束时,上级调我们团去省城汇报演出,演出一结束,就有一位熟人笑着对我说:“麻团长啊,您怎么领着一班老大嫂来演出啊!”我知道这是朋友开玩笑的话,可人家说的也是实情啊。观众看戏,谁不喜欢看年轻演员演出呢。自打韩再芬、李萍、熊辰龙这一批年轻演员顶上来以后,我就基本上退出了舞台中心,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培养他们这一代人身上,偶尔上台,也是给这帮年轻人在戏中跑龙套。
回忆韩再芬的成长经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教韩再芬学戏,有些难。你喂她多少,她就能吃下多少,永远一副吃不饱的样子。我知道,像这样有天赋的演员,今后已经不能再单纯地去教她如何演戏了,而是应该让她当主角,挑大梁,让她在扮演各类角色的演出中自己去领悟艺术真谛,去独创演艺功夫,这样她就能很快超过老师,胜过前人。1984年,我鼓励仅16岁的韩再芬去应考黄梅电视剧《郑小娇》的主角,当时省、市、县十几家剧团纷纷推荐当家花旦前来竞争郑小娇这个角色,最后还是韩再芬脱颖而出。在电视剧《郑小娇》中,韩再芬不负众望,成功的塑造了郑小娇的艺术形象,一举夺得了大众电视第三届金鹰奖。1985年,我又力荐韩再芬主演了黄梅戏电影《香魂》,也大获成功。从此我们就不断地为韩再芬创造演出新剧的条件,让韩再芬尽情地在舞台上和影视荧幕上施展才华。那时候,韩再芬每年都有新作品问世,1986年韩再芬主演了三集电视剧《桂小姐选郎》,1987年主演了舞台剧《女驸马》和4集电视剧《女驸马》,1988年主演了电视剧《小辞店》和4集电视剧《挑花女》,1990年主演了5集电视剧《桃花扇》,1991年主演了舞台剧《孔雀东南飞》,1992年韩再芬又主演了9集电视剧《孟丽君》。其中《女驸马》、《天仙配》、《桃花扇》和《孟丽君》又连续获得了金鹰奖;《桃花扇》获得飞天奖和“五个一”工程奖。细数起来,在韩再芬的艺术生涯中,她主演新创的大型黄梅戏舞台剧《孔雀东南飞》、《西施》、《徽州女人》、《公司》、《美人蕉》和主演的黄梅戏电影、电视剧作品多达40多部,其主演的作品之多,获奖之多,对提高黄梅戏的影响贡献之大,除早年的严凤英大姐外,在现今的黄梅戏界还没有人能与她比肩。
品德和胸怀是造就韩再芬达到艺术高峰的真正原因
韩再芬由一位出色的演员成长为一位尖子演员,再到她成为当今黄梅戏剧界的领军人物,其成功不是偶然的。品德和胸怀是造就她达到一个又一个艺术高峰的真正原因。
首先是韩再芬有对黄梅戏割舍不断的那份挚爱,有对黄梅戏事业牵肠挂肚的那份责任感。在上个世纪80年代,黄梅戏的发展曾经有过十年的黄金期,但是到了90年代,黄梅戏和其他剧种一样也开始走下坡路,演出市场急剧衰落,很多剧院门可罗雀,到后来很多剧团筹措不到排演经费,也没有作家愿意给剧团写剧本,甚至有戏剧理论家开始讨论戏剧会不会就此死亡。很多黄梅戏剧团的演员每个月只能领到财政发给的一半基础工资,有演员去开饭店补贴家用,有演员开音乐家教班赚点外快,最让人痛心的是那些极有黄梅戏表演艺术才华的一些年轻演员也离开了黄梅戏舞台,离开了黄梅戏故土,去寻求更好的发展去了,给黄梅戏造成了很大损失。但是我理解她们,唱戏这个行当其实是很清贫的,谁愿意一辈子守着清贫呢。
那个时候,我知道北京也有个好部门有意招览韩再芬,但是韩再芬没有动心,而是选择了坚守,坚守在安庆故土,坚守在黄梅戏舞台。韩再芬曾经对我说过,她舍不得离开剧团,舍不得离开黄梅戏,有三个原因,一是前辈把黄梅戏的接力棒交到她手里,她不能半道上把接力棒给丢了,这样会让呕心沥血培养她的黄梅戏前辈们伤心的;二是她小时候就离家来到剧团,团里老师们都把她当作自己家的孩子养,她在团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现在她应该报答他们。她留在团里,剧团的演出机会就会多些,老师们的收入也会多一点。事实也正是这样,这么多年来,很多地方热情邀请韩再芬去演出,韩再芬总是同对方商议,希望能带领剧团去演。近年来,再芬黄梅剧院在国内的影响越来越大,外面的预约演出不断,剧院的效益也一年比一年好;三是韩再芬始终认为,黄梅戏还很年轻,兼具传统和现代特点,很灵动,黄梅戏可以继续创新,能成为年轻人喜欢的剧种,她要坚持下来做这方面的努力,把流失的观众拉回来。好心就有好报,正因为韩再芬有这份报恩的心,有这样远大的志向和抱负,所以这些年来韩再芬的黄梅戏演出、创作、改革一直得到了社会上方方面面鼓励和支持。国家有关部门也给了韩再芬极高的社会荣誉,中国文联两次授予韩再芬“德艺双馨”艺术家称号。
韩再芬成功的第二个原因,是她具有遇到困难百折不挠的坚强性格。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我虽然移居到上海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但是和韩再芬三天两头的就有一次长途电话,有时候在电话里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说的全是黄梅戏的事。1998年春天,韩再芬在一次电话里对我说,现在黄梅戏缺剧本、缺导演,新戏贫乏,看来等米下锅不行,她要为黄梅戏艺术创作寻找新的援军。这年夏天,韩再芬赴上海、上北京,分别登门拜访了中央戏剧学院教授、著名戏剧导演曹其敬和国家一级导演、编剧陈薪伊,并且将二人请到了安庆,策划新编一台反映古徽州女人生活的黄梅戏舞台剧。听说当时的剧团实在穷啊,连一笔创作经费都拿不出,韩再芬就将自己几年来拍电视剧积攒下来的报酬10多万元钱拿了出来,供创作组人员到徽州采风、剧本创作开支。这个叫《徽州女人》的新剧本写出来后,韩再芬既当新剧的总策划,又当剧组总后勤,排练时没有经费,买道具、服装、音响没有钱,她又去筹;剧组上上下下各方面复杂的人事关系需要她去一一协调解决,我知道,那半年韩再芬遇到的困难和艰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到后来,她喉咙沙哑了,一只左眼充血红得吓人。那年底《徽州女人》在安庆首演和去省城汇报演出,韩再芬都是红肿着一只眼睛坚持登台演出的。后来《徽州女人》一举获得了中国曹禺戏剧文学奖、第六届中国艺术节大奖、第六届中国戏剧节六项大奖、第九届“文华奖”、第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和第十一届上海“白玉兰奖”,为黄梅戏有史以来争得了最高荣誉。在鲜花和掌声的背后,有谁知道韩再芬为此默默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艰辛啊。
韩再芬成功的第三个原因是她敢于在继承黄梅戏艺术传统的基础上大胆创新。在对待黄梅戏改革的观点派别上,韩再芬是坚定的革新派,我是属于偏向保守一些的,但是我支持韩再芬的一个说法,那就是戏剧改革的方向决定权在观众,一台戏是否成功的评判权也在观众,因为观众可以用脚给你这台戏投票。1998年韩再芬的古装新戏《徽州女人》面世后,曾经被认为偏离了传统黄梅戏而引发争议;2003年,韩再芬又新创了另一部反映当代生活的现代黄梅剧《公司》,这部戏在人物形象、剧本语言风格、舞台美术和演员舞台表演程式等,都大胆进行了创新,韩再芬对我说过,她策划演出这部戏,是有目标观众的,是想争取年轻观众特别是大中专院校的学生观众进入剧场。结果引起了更多的争论,我也听到了很多议论,批评《徽州女人》和《公司》这两台戏改变了黄梅戏固有的戏曲程式,改变了《天仙配》、《女驸马》的传统黄梅戏风格。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误区,被现代人一直视为代表黄梅传统戏的《天仙配》和《女驸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传统黄梅戏,与我们早年演过的传统黄梅戏表演风格差异也很大。解放后创作的这两台黄梅新戏,其音乐伴奏方式、唱腔设计、舞台表演程式等,都在解放前传统黄梅戏的基础上,做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仅我知道的,严凤英大姐在创作《天仙配》七仙女角色的舞台表演中,1954年夏天就曾经专门到南京昆曲世家求教甘贡三老人,还向甘贡三的大女婿、梅兰芳先生的入室弟子汪剑耘学习京剧的舞台身段,向甘贡三的小女儿甘纹轩学习昆曲的舞台表演技巧,后来很多都借鉴运用到了黄梅戏《天仙配》的舞台表演中。我在1958年首演的黄梅戏《女驸马》的舞台表演中,也借鉴了很多京剧的表演程式。记得当时严凤英大姐的《天仙配》舞台剧刚刚演出时,黄梅戏老一辈艺人也很诧异,也有争论的,说怎么有点不像黄梅戏了呢?但是好看好听,观众都喜欢。
我看过《徽州女人》和《公司》这两台黄梅戏,在剧场演出时都受到了观众特别是年轻一代观众的喜欢,我在安庆剧场里就亲耳听到一些年轻人说《公司》好看,现在年轻人的喜好味口与老一代黄梅戏观众的差别太大了。现在《徽州女人》已经演出了200多场,《公司》也已经演出了60多场,创造的票房收入已经过千万。这就是难得的成果,不容易。我在这里还想说的是,用黄梅戏的固有旧表演程式演现代戏,真的很难。我早年也曾经演过几出黄梅现代戏,都没有什么反响。可是戏剧不改革,永远唱老腔,唱古戏本子,不反映当代生活,止步不前,固然没有风险,但是没有出路。当年韩再芬的老乡、清代潜山人程长庚在北京推动徽剧改革,将徽剧改成了京剧,功德无量。要是程长庚当徽班首领的时候墨守成规不改革,也许就没有今天的京剧。韩再芬现在推动黄梅戏改革,成败可以让后人去评说,只有坚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改革,顺应时代的需要,黄梅戏艺术在发展的征途上才能走的更远。
站的高,想的远,这是韩再芬的突出优点,也是她身为黄梅戏领军人物的最可贵之处。2005年12月,再芬黄梅艺术剧院在原安庆市黄梅戏二团的基础上正式成立,韩再芬出任院长。她担任院长后不久,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邀请我回剧院,组织一帮老艺人挖掘、整理出一批早期的传统黄梅戏,让剧院的演员们给排演出来,既作为黄梅戏遗产传承下去,也可以让现在的年轻一代演员能演会唱真正的传统黄梅戏。韩再芬焦急地说现在如果再不抓紧抢救,将来那些早期的传统黄梅戏真的就要失传了。我听了非常高心,这可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极力支持她的想法。在韩再芬的张罗下,我和原安庆黄梅戏学校的校长潘忠仁、戏校退休老教师马玉琴和剧院导演陈佑国一起,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发掘整理了解放前在民间流传的《卖杂货》、《瞧相》、《於老四与张二女》等10个传统黄梅小戏和折子戏的剧本,在排演中将其传统唱腔、传统表演技巧一一传授给了现在的年轻演员。去年底,经韩再芬的多方努力,在有关领导的关怀和支持下,安徽韩再芬黄梅艺术基金会已经正式成立,以后就有了专门基金用于黄梅戏的创新、发展和培养新人了。2010年春节刚过,韩再芬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又有了新的打算,剧院正在着手筹划办一期学员训练班,就像1978年那样选拔培养新一代的黄梅戏苗子。听到这个消息,我明白自己的学生也要培养学生了。黄梅戏薪火相传,代代不熄,我相信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会比一代强;我相信韩再芬能为黄梅戏事业的发展做出更多的实实在在的事情,我对黄梅戏的未来更是充满了乐观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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