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程生:第一次接触黄梅戏是什么时候?如何成为戏迷的?

崔玉玲:应该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接触黄梅戏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我的家乡安徽无为,广播站每天会定时播放庐剧与黄梅戏的唱段,很清楚的记得黄梅戏播出天仙配的唱段比较多,比如仙女四赞。那时候家里没有录音机也没有专门买磁带,就跟着广播听,每到广播声音出来的时候我就端个小凳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着,听得入迷了都能忘记吃饭,可以说在童年时就对戏曲非常喜欢。这个与家庭环境也有很大关系,小时候家附近就有庐剧团,那是一个专业剧团,师徒传帮带的传承下来,很正规。庐剧团的职工大院和我家在一个胡同里,演员下班都从家门前过就认识了,我经常跑去看他们排练、吊嗓子。一般每隔2-3个月庐剧团就会排一场戏,父母与我们兄弟姐妹4人都喜欢戏曲,全家6人都会去看,那时候一张票在10-15元左右。虽然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有新电影、新戏曲父母都会带我们一起去看,使我从小就受到了艺术的熏陶。

当时听的比较多,但并没有刻意去学,自己平时会哼唱《天仙配》的“钟声催归”选段、《牛郎织女》的“架上累累”选段。19岁时在县里参加文艺汇演,当时是和另外一个人所选唱段一样,于是临时就换成了“架上累累”这一段,没有合适的服装就去影楼租了纱裙,可以舞蹈的那种,可能综合能力还比较好,最终拿了二等奖。

2、程生:您那么痴迷、条件又很好、家里还支持,当时怎么没有考虑考戏校?

崔玉玲:当时的信息比较闭塞,父母也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招生的消息,我很小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后来在83-84年的时候,有一次巢湖的黄梅戏剧团来无为招生,那时候我已经15岁了,招生的学员需要12岁左右的。仔细想过以后我还是去考了,印象中当时是在县文化馆考试,进去看的人特别多,我也没见过这么多人的阵势,紧张极了,最终表现的也不太好,那次错过了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剧团来县城招生了,想想也挺遗憾的。

3、程生:虽然没有走专业演员的道路,但是您确实成为了一位知名黄梅戏票友,这个过程能否给我们分享下?

崔玉玲:一个人的喜好很难改变。由于从小耳濡目染,我后来在学校、在单位一有机会都会唱上几段黄梅戏或者庐剧。我记得上初一时有位老师爱好拉二胡,我就经常跟着二胡学唱,当时唱得最多的是《女驸马》里的“春风送暖”这一段段。1986年在外贸学校中专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县城的外贸公司上班,单位每次组织文艺活动我都会去唱黄梅戏。1994年我开始自营生意,忙于工作、家庭、孩子,并没有过多的学习唱戏,那个阶段的戏曲也是在走下坡路,也没有找到戏迷票友组织。

第一次在北京的大剧院里看戏,是08年左右在长安大剧院看韩再芬老师的新戏《公司》,紧接着又看了吴琼老师的《江姐》,名角的演出确实震撼了我。2009年开始我开始接触戏迷票友组织,也是机缘巧合,在网上搜索到了刘老师他们办的黄梅戏培训中心,然后在麦子店跟着学了2年,后来也是在经过刘老师推荐,在当时的长乐黄梅戏剧团看戏认识了林蜜蜜老师。后来又跟着她一起组建长乐剧社、排戏演戏,直到今天。

4、程生:黄梅戏对您自己人生有什么影响吗?

崔玉玲:我觉得戏曲非常的特殊,你一旦喜欢上就不可能忘记它。伴随着你的成长成熟,就能慢慢体会到戏曲给自身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如一个人的个人修养、艺术品位,甚至对你为人处事的看法、想法、做法也会带来正面影响。我在演戏的过程中,可能表演专业度达不到,但是心里完全能够感受到剧中人物那种细腻的情感、曲折的心路,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感悟。比如我经常演《小辞店》中的主角柳凤英,她其实是最朴实无华的,性格很泼辣但是内心情感却十分细腻,非常的真实真诚,并不是那种花哨轻浮的人,我本人很喜欢这个角色。

5、程生:如何看待长乐剧社现有的模式、对未来的可能性有哪些思考?

崔玉玲:关于剧社的发展,如果希望做成让全国的票友都刮目相看的一个剧社,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靠一个人两个人很难实现。大家都是票友,都有自身繁忙的工作,而戏曲的基本功需要很多的精力与时间去练习去实践,这个条件目前看还是很受限制的。剧社在外部宣传、扩大影响力方面也有欠缺,全国的比赛或者活动经常因为工作的原因无法参加,我觉得以后还是需要参加全国戏迷比赛和活动,个人与社团都需要一些交流,也需要在全国戏迷中产生影响力。此外,剧社社员的业务水平都需要提高,不能只把自己当票友、当戏迷,而是要给自己定目标、下苦工,努力向专业演员的水平看齐、靠拢。

6、程生:可不可以跟新社员们分享一些舞台演出的心得?

崔玉玲:我们是公益演出,观众对我们的演出要求可能并不高,毕竟也都不是专业出身,每次演出的准备时间都很紧张,说实话到现在还没有一场是自己真正满意的表演。我想如果把戏练好了、排好了再去表演,而且每次演都要比上一次有提高,这样才会一点点进步。虽然每次演出看大家进步不明显,但隔断时间再看演出,发现大家的进步都是非常快。比如最近看高静扬与陈博强表演的《告洞房》就感觉进步很大,观众可能也会观察到。有长乐这个平台的支持,对票友的水平提高是非常好的!我记得原来演出少,每次演出前都很紧张,嗓子就会发紧;现在演出多了,舞台经验也足一些,自己不紧张,准备的充足,自然也会表现更好一些,所以这方面大家还是要多练多演,一点点进步。

7、程生:如何看待黄梅戏的传承和发展问题?

崔玉玲:黄梅戏的触角很广,西藏人民都知道黄梅戏,这么好的剧种一定要传承下去,如果因为经济、因为时间、因为精力慢慢淡掉了,以后听不到黄梅戏了,那就太可惜了。作为票友,要么不唱,要唱就要唱好,这样才能很好的传播;如果你唱给大家是不好听的,别人就会认为黄梅戏就是这样不好听的,这样反而引起负面的传播了。从这个角度看,大家的责任其实很重。

8、程生:如何评价林蜜蜜老师和陈永东在北京传播黄梅戏这件事?

崔玉玲:这么多年了,他们非常不容易,因为有这个黄梅情结在心里。北京黄梅戏会馆这个小舞台并没有给她们带来收入,反而需要资金的投入、精力的投入、时间的投入,这个真的非常不容易、非常艰难。一个剧团是非常需要资金去发展的,我们的剧社,目标不是做大剧团,我们要做小而美的精致的剧社,卸掉一些负担和包袱,这样可能会发展得很好。

9、程生:您演戏唱戏如何得到家人和朋友的支持的?

崔玉玲:家人和朋友都是觉得很好听,都比较支持的。我自己常常哼着小曲,没有烦心事情,家庭环境也会比较欢乐,我和我爱人会经常互相说戏、唱戏,都是比较开心。比如开车犯困的时候,我唱渔网会母,因为是新段子他不太熟悉,我就唱一句,然后用普通话再说戏,说剧情背景,一问一答的很有意思。

10、程生:我们剧社以80、90后为主,对这些年轻票友有哪些寄语?

崔玉玲:有一个爱好是非常好的,当然戏曲这个爱好与人的性格也有一点关系,既然喜欢就要坚持下去。大家在北京的压力都很大、工作都很累,工作之余,通过学戏演戏走进剧中人物,给自己换一个情景,去体验另外一种人生,也是非常好的减压方式。更何况戏曲是传统文化、源远流长,我觉得学戏的人不会浮躁,与他人相处也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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