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深秋,省城合肥,《寂寞汉卿》一炮打响。

这一季,再芬黄梅艺术剧院同时携四部黄梅戏舞台大剧强势登陆安徽大剧院,年度原创大戏《寂寞汉卿》作为打炮戏率先亮相。

大幕开启之际,元代戏剧大师关汉卿身着一袭白袍,仿佛穿越时空,从梦境般空灵缥缈的舞台深处缓缓迈出,那一步三顾、寻寻觅觅的身影,在“优孟衣冠,百戏颠连,扮演尽世道沧桑人生冷暖,调风月总是那离合悲欢”的伴唱声中沉吟徘徊,显得格外孤单寂寞,一种诉说不尽的苍凉顿时揪住了观众的心神。

散场时笔者听见经过身边的人们议论中夹杂着唏嘘,有被剧情打动的,有赞舞美有创意的,有夸音乐好听的,更有评演员很棒的,感叹这台戏的演出水准和精致唯美程度超出了预料。

“刘国平这次有脱胎换骨之感,不仅唱得好,化妆和造型也比他过去演的任何一部戏都成功,从形象到个性,感觉关汉卿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刘国平对这个人物的把握贴切得很,整台戏都非常有张力,真的不错!”

救场顶班唱成男主角

刘国平是黄梅戏观众熟悉的演员,多年来他的演唱尤其受到很多人追捧。而在他本人,从13岁开始学戏,记忆里有多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练功挨打的经历,却从没觉得过委屈,这点事在学戏孩子的生活中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谁不挨老师两下子反倒显得另类。当年学校里有澡堂子,每天练完功一起去洗澡,男孩子们互相比着看谁身上挨的滕条印子多,那情形今天看来实在有点像攀比,回想起来有很多欢乐,“打是亲骂是爱”是那个时代对长幼关系、师生关系的共识。

吃不下苦成不了器,严师才能出高徒。比如拿大顶,如果撑不住掉下来,给老师发现了二话不说直接把你双脚一提就挂到墙上去继续倒着,不坚持40分钟别想下来,对谁都一样,吃苦面前,人人平等。

结束学艺生涯后进了剧团,1989年刘国平成为正式演员。新来乍到,三年龙套。加上正赶上倒仓变声期,即使像刘国平这种曾经把老师琴弦唱断过的好嗓子也免了不这一无情的过程。他说最严重的时候嗓子哑到失声,关系到前程饭碗,一个大男孩急得也会躲在被窝里偷着哭。他很感谢潘启才老师在那一阶段教给了他正确的养护措施和发声方法,得以顺利度过了那最难熬的三年。

刘国平说自己是幸运的,变声之后没有等多久,机会就来到了面前。那一年他所在的剧团有一单签了350天的演出合同,主演不知何故突然缺席,救场如救火,他被临时顶上,接二连三接过了《天仙配》、《女驸马》好几台大戏的男主角,年华正好的时候有机会也有能力站到舞台的中心去,对演员来说,有什么事比这更幸运。

1993年,从扮演了《春江月》中的状元柳宝开始,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批粉丝,刘国平把这一变化看成他艺术生涯的重要转折点。以笔者的理解,拥有自己的戏迷对戏曲演员来说,其意义不仅在于能带来自信和骄傲,也具有鞭策激励作用,使他们时时警醒自己不断上进以获得更多的拥戴。

上世纪90年代前后很多剧团都经常下基层,刘国平他们也不例外,演出最密集的时候一天四场大戏连轴转,考验体力也考验幼功。那时条件艰苦,演职人员都是打背包睡后台。可是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只要有戏演、有钱挣、有世面见,就足以让他们开心欢喜。四处跑码头巡演的过程中,同事同行之间不时会有因戏而生的矛盾冲突,却鲜有人喊苦叫累。

日子久了,各类大戏小戏如约而至,累积下来,是一张由许多剧目和角色串起的成绩单,有舞台的,有荧屏的:《天仙配》、《女驸马》、《春江月》、《大乔小乔》、《残凤还巢》、《讨饭国舅》、《江淮儿郎》、《春江女人》、《碧玉簪》、《孟丽君》、《皮秀英四告》、《罗帕记》、《送香茶》、《知府黄干》……

顶班救场早已成为过去,作为剧团的当家小生,刘国平以自己独有的优势让越来越多的观众记住了他,他也渐渐演出了自己的风格。

进了再芬黄梅艺术剧院之后,有机会经常与韩再芬、马自俊、李萍等黄梅戏舞台上的顶尖艺术家同台搭戏,时时碰撞出火花。而当下,同样以卓越唱功见长的新一代黄梅戏名家吴美莲又成了他的固定搭档,他的舞台业绩越发再上层楼,十年间几番跨跃,从《徽州往事》中“死而复生”的汪言骅、《靠善升官》里专横跋扈的并肩王、《莫愁女》中的多情公子徐澄,到《浮生六记》中的痴情文人沈复,直至《寂寞汉卿》中脱胎换骨的关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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