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丹桂与“马寡妇”

钱永林 筱丹桂原名钱春凤，1920年生于嵊县长乐镇，幼时做过童养媳。1930年进入“高升舞台”习花旦。1938年4月，筱丹桂随“高升舞台”进入上海，首场演出于恩派亚大戏院，广告称筱丹桂为“驰誉杭绍甬美艳花衫越剧独一皇后”。从此，筱丹桂开始了她在上海红极一时，却又多灾多难的演出生涯。1947年10月13日，筱丹桂因不堪戏霸张春帆的凌辱，服“来沙尔”自杀身亡。
筱丹桂一生中演出过许多戏。武旦戏《后朱砂》中的曹翠娥，《盗仙草》中的白素贞，《泗州城》中的水母；艳旦戏《龙凤锁》中的金凤、《蝴蝶杯》中的胡凤莲、《三笑姻缘》中的秋香，女扮男装的反串戏《华丽缘》中的孟丽君、《沉香扇》中的蔡兰英、《梁祝》中的祝英台等，她都以精湛的演技，受到了广大观众的欢迎。筱丹桂还演过《玉蟾》、《粉妆楼》、《少女出世》、《女侠无影子》、《青天白日》、《掩人剑》、《女英雄》、《诗发姻缘》、《枪毙张贵山》等新编剧本。但是，她演出剧目中影响最大的却是《马寡妇开店》，曾一度红极上海。筱丹桂所在的戏班老板张春帆，把该剧视为摇钱树，每次更换剧目前总要演几场，而且每次演出必定满座。加上张春帆通过小报和报贩，对筱丹桂演出的《马寡妇开店》进行了肉麻的吹捧和肆意的渲染，造成了一些观众对筱丹桂的误解，认为她是以“演淫戏出名”的。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
全本《马寡妇开店》分四十二场，讲的是官宦出身的李彭成少年经商，有女李如花，被浪荡子邢世忠看中，求婚不志，怀恨于心。不久，邢世忠又相中邢阿福之妻贾氏，而贾氏则将荷包赠给打猎为生的马如虎。马如虎奉母命还包，以理相劝无效，取剑欲吓，不料误杀贾氏。马如虎逃出后，李彭成讨债到此，被邢世忠撞见，告官后，李锒铛入狱。后马如虎投案，知县韩炳耀从轻发落，放其回家，并做媒将李之女如花配与马如虎。婚后得一子，名马凌云。不久，马如虎打猎时受毒风病亡，如花成为寡妇，为维持生活，开了一爿客栈。举子狄仁杰上京赶考，投宿于此。马寡妇见其斯文忠厚，夜入狄室，倾诉自己丧夫守寡的苦处。狄仁杰厉颜疾色，搬出“三从四德”，规劝马寡妇悬崖勒马。马寡妇自打嘴巴退出房来。此后苦心育子，数年后儿子得中状元，被当朝宰相狄仁杰招为东床，马寡妇受诰封。当她见到亲家公时，回忆往事羞愧难言。
从这出戏本身来说，内容杂芜，既有力图挣脱封建礼教的，也有宣扬封建礼教的。笔者曾采访多次看过筱丹桂演出《马寡妇开店》、本人也演过该剧的越剧老艺人，据她告知：筱丹桂的“马寡妇”确实演得好，她扮相漂亮，有一口天赋的好嗓音，身段柔和协调，眼神功有独到之处，所有饰演过“马寡妇”这一角色的演员，都比不上她演得传神。尤其是在马寡妇进入狄仁杰房间前的三次思想斗争，筱丹桂表演得一环紧扣一环，做得又细腻又逼真。她身穿小衣小裤，头戴水簪大包头，动作轻盈动人，唱腔悠扬缠绵，声韵间处处流溢出剧中人对爱情的渴望。她以娇艳妩媚的扮相、灵巧俏丽的身段、眉来眼去的脸部表情，和炉火纯青的表演技巧，把一个下层女子不甘心“从一而终”，向往得到爱情的声容笑貌勾画得维妙维肖。
由于时代的局限，筱丹桂在《马寡妇开店》的演出中，难免存在着一些糟粕。同时，在老板张春帆的逼迫下，作为演员她也身不由已。这都是可以理解的。筱丹桂在越剧表演艺术上的出色技艺，包括她在《马寡妇开店》中的演技，作为她艺术成就的一部分，还是很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