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场的锣鼓声！——戏曲的困惑之三

闹场的锣鼓声！本想为京剧大赛说，又想为满论坛的呼声说，一想皆不太妙！笔者只想到一点，假若大赛结束，电视台十一频道今天《法官妈妈》，明天《图兰多》，后天《华子良》再后天来一出《油灯灯花开》，不知道又将是一番什么情景！戏迷们谈戏，可以对演员今天唱的一个字三音、四呼、尖团、归辙、上口、京音、分析得些微到极致，讲得是头头是道，笔者无此能耐，也就是不懂京剧！涉及大赛，见资格老者曰：“大凡有赛，这里必定一片肝火难有赞誉”！而年青者又怨：“大赛形式内容都是老掉牙，让人腻味”，绝大部份都对比赛的公正性提出质疑，笔者看都来不及看，焉有本事发表高见，只恨京剧为什么不是田径百米，铁饼、铅球，否则丈量多容易，管您来自北朝、美国，省卸公证，多简单！因此，笔者还是另辟溪径，从最浅陋处谈点认识的困惑，回到那过去了的年代！
看京戏去！在当年市民心目中，这可是一种蛮有身价的享受！时光倒回到一九六零年前后，开明剧院门口特别的明亮，剧院门口的海报,大都还是手写，可那漂亮的书法，让人可以透视出颜筋、柳骨，海报留给人的印象，是如此耐看，尚记得南京一团、二团，上海京剧二团，扬州、镇江、常州的京剧团，梁慧超，毛剑秋，许翰英、胡盛岩、王正屏、沈金波、孙花琴，许许多多的演员名字,时光虽久远仍依稀记得……

北局广场上人头挤挤，周边的新艺、苏州、大光明各影院，有数不清的香港、外国影片放映，还时有音乐会举办，苏州书场可以听书，人民商场北侧，是专放二手电影的大华电影院，那可是小青年、男女学生的“最爱”，可谓价廉物美，警察与小偷、巴格达窃贼、抢新郎、红与黑、法吉玛、流浪者……当年的文娱生活还是相当丰富的，而看京戏的倒也不在于少数！

开场前十分钟，客满的告示挂出，除了少量等退票的人，大量观众业己就座，楼上楼下，人气兴旺。不一会闹场的锣鼓声起，池子里嘻笑的、闲聊的、应酬的、吃零嘴的渐渐归于平息，场面的锣鼓声收罗了一切嘈杂，似告示诸位，差不多了，回归看戏吧！突然，锣鼓声收，池子灯灭，全场声寂，大幕徐徐拉开，乐声起，幕间应，演员、观众各自进入了角色……

中间休息，卫生间、吃香烟、活络筋骨、闲聊品谈、熟人招呼、老友感叹、约十五分钟，铃催就坐，看下半场，好戏压轴在后面！终场谢幕，鞠躬鼓掌，观众渐散！ 四十多年过去了，前三年在上海逸夫舞台也是看京戏,头一折《六月雪》。没有“锣经”，也没有“鼓经”，没有任何音乐的声音。过道上的人,仍零星走动，嘈杂的声响，也未见平息，大幕却己无声地徐徐升起，舞台上禁婆一双脚,“摆足阵势”端坐在台口中央，一尊沉默的塑像,煞有介事呈现在人们眼前。禁婆的脸丝纹不动，犹似威严的大人,面对着一群尚未乖乖坐好的孩子，一动不动相持了几秒钟，禁婆动了，脸朝向早守候在边上的窦娥，戏开始了。开始了？观众在互问？是！京戏也就如此开场了……

如此省力的开场，倒让笔者联想当年看话剧“红旗谱”。大幕开启，灯光只剩得天幕角端，主角头微抬，脸朝向侧边，一动也不动，庄严肃穆，令人生畏，联想让人醒悟，而今崇尚的是话剧气派！

话剧气派也并非不好，这“文明戏”演得好也很可观，问题是迎“风”而上,处处让人觉得京剧界有点“英雄气短”，恰似自惭形秽！我们就不能思一思、想一想，什么应该舍去？什么理直气壮应该存在！池子里甩手巾，兜小卖早己取消，茶食、小卖,戏院子自家赚钱，这杯羹早不分给穷苦小贩。可舍去京剧演出的风格和形式，很让人不以为然！

兴许市场经济的风，吹彻八方四面，存在决定意识，人们能贪懒尽量贪懒，艺术也要吃饭，因此，能省则省，能免则免，更无况闹场，似属陈规陋习，中间休息，不宜于压缩时间。无形中话剧演出形式中的“简洁”，很快被京剧团队和戏院所接纳，京剧在演出形式上，也向话剧靠拢了一步！

京剧演出开始前的闹场、幕间休息的舍去，当初肯定有相当理直气壮的理由，笔者似用最“浅陋”的例证，探索着戏曲的困惑，还是疑惑老祖宗当初为什么戏开演前要闹头场？而今无穷尽的广告,真真假假,有的甚至做到了法制日报，违劣产品的广告，这“场”闹得够沸沸扬扬了，可为什么这京剧的闹场又“杨和尚开了头刀”呐？

坦率地说，人们对于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变得不以为然有着多种原因，戏曲,其中焉只是京剧？留给我们的思考和疑问有一大堆！有一句用俗了的话语,叫做透过现象看本质，舍去京剧演出的风格或形式，可难道京剧真似破败了的人家，子孙在洋场上兜了一圈，把老祖宗辛辛苦苦留下的,全当成了破烂，掷掉！掷掉！这声音我们自己也曾叫嚷过，尔今的子孙更“青出于兰”！

兴许京剧内容要求变，这无奈人们早理解。京剧表演形式希望紧跟时代，这无奈人们也理解。而演出形式也得变，京剧挤在这时尚中，承受着不只是市场经济带来的压力，作为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形式，一步步走向衰退，时尚的浮躁浅薄，人们的急功近利，眼光愈来愈浅，都是难脱干预，这确实让人哀叹！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5年10月01日09:36:43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