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人而言,毁容比死更恐惧。哪知北京京剧院程派新秀郭伟不怕手术失败变丑,冒着风险将自己高挺的鼻子削矮了。还记得在小剧场戏《阎惜娇》散场后,还是“大姐姐”年龄的郭伟,面对更年轻的追星族时紧张得涨红了脸。的确,相比程派的其他演员来说,郭伟还是嫩了点,但以27岁的年龄便赢得了“第六小程旦”的赞扬,已经证明了戏迷对她的肯定。
从某种意义上讲,郭伟这几年一直处于默默无闻的状态,北京京剧院连续几出大戏她也只能作壁上观。对于新编《孔雀东南飞》,逐渐进入状态的郭伟信心十足:“我要展示出自身的实力来。这就是我几年来等待的机会,我会好好把握的。”
新《孔雀东南飞》 解剖人的心理
记者(以下简称记):《孔雀东南飞》是为你专门排的吗?
郭伟(以下简称郭):对,是为了参加北京市“文艺人才百人工程”为我量身定制的。
记:本子你看了吗?
郭:王新纪老师的这个本子已经反复改了三遍了,最新修改完的本子我还没看到,但是前几个本子我都是反复读了很多遍的。
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该剧本的?
郭:从3个月之前。这个本子和老戏完全不一样,我读完第一遍以后,觉得真是挺好的,没有老戏的痕迹,意思也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剧中人物的性格还都和老戏差不多——婆婆厉害,儿媳妇懦弱,但是新本子给这些人物都注入了思想。以前有人问我,人家都排新戏,你怎么排老戏?但是我看过本子以后,就打消了顾虑。过去这出戏只是演婆婆一味地刁难儿媳,儿媳只是一味地忍让,好像就为了展示封建社会女人出嫁后被压迫的形式一样,本子比较单薄,戏的内容也比较单调。新本子交代了儿媳妇刘兰芝为什么忍让——她太爱自己的丈夫焦仲卿了,其实她也不想对婆婆一味忍让,但怕丈夫为难。因为在那个时代,儿媳妇敢跟婆婆顶嘴那可是“七出”之罪,丈夫要不管教就是大不孝。现在绝大多数年轻人看这出老戏时肯定不理解,会想这女的忍什么呀?大不了离婚呗!这个新版本的《孔雀东南飞》对人物的心理活动进行了解剖,既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礼教,又能让现在的年轻人理解,还加深了对人物性格的刻画。
想做成 与《徽州女人》一样美
记:这出戏里有什么新唱腔吗?
郭:是朱绍玉老师为我写的唱腔,好像已经为我写出两段中心唱段了。其他的唱腔都是原板、散板什么的。朱绍玉老师说等本子定下来以后,我们再切磋。
记:你和导演沟通过了吗?
郭:还没有,我和徐春兰导演见面不多。因为我听别人说这出老戏比较瘟,所以向导演表示过我的想法,别让这出新版《孔雀东南飞》仍然很瘟。我很希望能做成像《徽州女人》一样美。我们的优势是年轻,我希望发挥这个优势,让观众看着赏心悦目。
记:导演是什么意见?
郭:导演说,“好好好,我也是这个意思。”
记:排戏过程中,你会不会把你的一些想法也融入到戏里去?
郭:应该是肯定的。
记:如果导演不同意呢?
郭:那肯定是要跟导演商量,肯定是相互说服。如果她说服了我,我肯定服从。
记:你为这出戏做了哪些准备?
郭:我感觉这出戏如果唱腔搞好了,就成功了一半。毕竟是出程派戏,所以我很看重唱腔。我现在一直在研究程派唱腔,重新听程砚秋、赵荣琛等前辈的唱腔。这出戏在唱腔上肯定还是很传统的程派,因为程派的传统唱腔很成熟、很美、很受观众喜爱。
从小就拿着枕巾当水袖耍
记:在台上塑造一个苦闷的儿媳怎么找感觉?
郭:其实我也挺内向的,不爱说话;如果和生人在一起就更不爱说话。好多人都说郭伟太傲了,谁都不理。其实我是不爱说话,在家对父母也这样。我这人说话特直,有一次和一位很胖的朋友聊天,她说小时候别人给她算过命,说她长大了会很胖。我听了顺口就说,那算得可真准呀。当时我身边好多朋友都怪我怎么这么说,我就赶快解释没有笑话她胖的意思。我因为自己这种性格吃了很多亏。
记:小时候为什么会去学京剧?
郭:绝对是个巧合。我爸我妈都是戏迷,说我有条件,干脆学戏去吧。我是11岁考上戏校的,我爸爸跟老师说,我女儿什么都不会,能不能找一个给孩子打基础有经验的老师?学校就推荐了李文敏老师。那时候可不知道什么是程派,其实学的时候李老师也并没有说必须跟着她学程派,就是那么顺其自然地一步步学了程派,喜欢上了程派。
记:你父母让你去学戏你愿意吗?
郭:愿意,特高兴。因为那时候觉得贴片子特美。我记得小的时候,我把蒙在被子上的布单子扯下来围在腰上当裙子,用枕巾当水袖耍,把自己打扮得特花哨,爸爸妈妈就觉得我肯定是搞艺术的料。刚进戏校的时候,看着那些旦角穿的戴的太漂亮了,就一直特有兴趣学,老想能扮上上台去。
记:你当时学习怎么样?
郭:一直还不错吧。我原来的梦想是做舞蹈演员,我喜欢芭蕾舞。但是因为小时候特别瘦,芭蕾舞班没挑上我,说让我去跳民族舞,我对跳民族舞没兴趣,到了戏校学戏兴趣又来了。
人应该学会等待机会
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喜欢上戏曲的?
郭:是快毕业的时候,大概18岁。好多人都说戏曲不景气,你个头又高,长得也不错,现在学点别的还来得及。那时候干京剧也的确很让人伤心,社会上像我们这样的年轻女孩,一个月的收入至少两三千吧,可我们的基本工资才900块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上台,一看到那些观众给我鼓掌,我就很知足。现在,只要能让我演出,不管挣多挣少我都不计较。
记:听说你们还往里面搭钱是吗?
郭:没错,我们都是自己买票请老师看戏。因为现在也没有赠票,所以就得花钱请老师来看戏,给我们指点。我觉得京剧虽然不景气,但是它能让我有种满足感,干什么都替代不了。所以我也一直没想改行。
记:你父母的意见呢?
郭:我爸是个铁杆戏迷,他支持我,不愿意让我改行。我妈妈说:“女孩子大了,该为自己想想了,没事就这么呆着怎么养活自己呀,你要改行就早点改。”可我只想着“我要坚持”。这人呀,真的要学会等待,我就一直在等待好的机会。现在机会真的来了。
小时候和谭元寿合作过
记:你在戏校的时候和那些名角一起演出过吗?
郭:演过。那时候我是学校里的尖子生,我们校长就觉得应该让那些老艺术家带带我们这些小孩。所以就安排我和谭元寿老师同台合作过《大登殿》。
记:对那次和谭老师合作印象深刻吗?
郭:挺深刻的。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就是特别紧张,谭老师坐在那儿抽烟,我也不敢上去和他说话。等照相的时候,我就和追星族一样赶紧跑过去贴着谭老师。前几年我和叶少兰老师合作过一次《小宴》,把我紧张的。奇怪的是,我年龄越大反倒越紧张起来了,也许是我了解戏曲了,知道难了,不像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
记:和谭老师合作觉得收获大吗?
郭:在舞台上,谭老师完全投入到剧情之中,神情、身份、和我的交流,都给了我很大影响。但那时候我年龄太小了,不知道收获什么了,没有总结出来。现在回想起来,我在台上演着演着就跟着谭老师传递给我的感觉走了,进了戏了。如果现在让我再跟谭老师合作,我肯定能总结出更多的东西来。
冒险做了鼻子整形手术
记:你为自己的鼻子做整形手术是什么时候?
郭:去年3月份。
记:为什么要做手术?
郭:我演出时好多人都在议论我的鼻子,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多数人觉得戏曲毕竟是东方的艺术,而我的高鼻梁使我的扮相很像是西方人。李宏图老师也提议,“要不你就给鼻子做个手术吧。”
记:你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的鼻梁太高的?
郭:小时候没有感觉,毕业以后化妆时就发觉了,而且特害怕在台上给观众侧脸。可我在台上和其他角色交流总不能不看着人家吧,我一看着身旁的其他角色,就得给观众一侧脸,观众就会觉得很扎眼,“这个旦角怎么像个外国人?”所以那时候我在台上特矛盾,也很不自信。
记:生活中,女孩子鼻梁高是很好看的,你不怕把自己弄丑了?
郭:不害怕,我挺高兴的。做不做这个手术我考虑了一年多,开始我就是不敢去做。我咨询过医生,那位医生说他不敢做,因为中国人都是垫鼻子,很少有把高鼻梁做矮的,这样的例子太少了,技术不敢保证。我一听就更害怕了。可不做,一上台自己觉得别扭,就这样心里反反复复了好长时间。
记:最后怎么下的决心?
郭:我们年轻人都很渴望上电视。有一次一位老师对我说,你知道电视台为什么不播你吗?导演说你鼻子太高太大了,上电视不好看。这句话对我刺激太大了,所以就下了决心。现在我在台上自信多了。原来我一从台侧出来,台下就会有一阵骚动,现在不再有这种反应了。(记者 唐雪薇)
(摘自 《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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