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京剧艺术边上

传统艺术真的过时了吗？京剧艺术真的过时了吗？我的回答是——不。但是，对于大众而言，对于喧嚣的大多数而言，确已经丧失了欣赏它的能力，这是很可惜的，这是文化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
不要以为我是个悲观的人，不要以为我对传统对京剧的前景看得十分惨淡。相反，我觉得这个年代是呼唤传统的时代，是呼唤民族信仰的岁月，是真正客观的面对和审视自身文化的日子。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传统变成了一堆被反复滥用的文化苻号，那些貌似古典的廉价产品就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不禁让人对着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问一句：你的精神在哪里？
留美的留欧的回来了，高喊着一百年前“全盘西化”的老生常谈，要对传统注入活力。仿佛我们的传统就是俗不可耐，就是腐朽落后，就是古板封建。那些把传统玩成时尚的也不过是在证明某种拥有就意味着有闲兼有钱。
振兴这个，扶持那个。可有多少人懂得我们的传统？一百年了，它是被改良的对象，它是被批判的对象，他是被革命的对象。我们早已对自己的文化丧失了真正的认知，对自己的艺术丧失了基本的审美。整整近百年的传统文化教育的断层，在这样的平台上，你能奢望真正振兴出什么？我们不相信京胡板鼓的感染力，要掺合交响和电子乐；我们不相信脸谱的表现力，要粘着胡子抹上腮红；我们不相信行头盔头的说服力，要恢复古人本来的服饰。“韵白群众听不懂——改成最流行的网络语言。”“程式大家看不懂——都删了，就按影视那么演。”真的要感谢声、光、电的进步，否则那些本就想象力馈乏的编剧和导演们拿什么来创新？拿什么来得奖？
以前的大师们一辈子要创编几十出上百出新戏，现在的名家一出新戏就能吃几十年。这是演员的幸福，这是京剧的不幸。戏迷不懂戏，就像球迷不懂球一样，司空见惯。所以我们的编导总是想把京剧的本子改编得像美国大片一样情节复杂，我们的舞美总想把京剧的舞台变得想是某位大腕的演唱会，我们的演员就在屈指可数的几出戏里不断“争奇斗艳”。我们的观众最热衷的就是《打金砖》里的“疆尸、吊毛”和《坐宫》的“叫小番”。
京剧要发展，传统要延续。首要的确是找回能聆听它耳朵和欣赏它的眼。要理解写意的精神，要明白古典的含蓄，要有感悟自己的文化的心。这就是我要写在京剧边上的话。

本贴由裘迷于2004年9月24日16:00:45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