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
随着时代的发展,艺术创作也需要不断地产生一些新的样式,这首先需要有一种创作的新思路。比如在“第二届北京国际戏剧演出季”中,英国剧团演出的打击乐剧《Stomp》和韩国乱打剧团演出的音乐剧《乱打》,就是在一种新思路指导下创作出来的作品,其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超的艺术创造智慧,都是我们应该学习与借鉴的。对于古老的剧种来说,不断地推陈出新,才能保持鲜活的艺术生命力。在这方面,京剧交响剧诗《梅兰芳》和黄梅戏《孔雀东南飞》的创作与演出,应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孔雀东南飞》(安庆市黄梅戏一团演出)是一个老故事,但创作者却赋予了新意。如结尾一场,刘兰芝与焦仲卿被迫分离后又都结了亲,在迎亲的路上,他们在当年盟誓的雀台前又碰到了一起。尽管每个人都有一条红丝带牵着,但他们还是挣脱了。二人脱去婚服,一身素衣走到一起,完成了最后的“寻找”。这是他们的心灵的选择,也是纯情与意志的胜利,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这个设计很有新意,也很有韵味。
《梅兰芳》(北京京剧院演出)的可贵之处在于它的全新的创作思路。作为一出以京剧大师梅兰芳为题材的剧作,该剧的选材视角是经济的,也是独特的。创作者没有面面俱到地罗列梅兰芳一生中的生活细节,而是选取最能表现他人格精神、最能体现他艺术创作成就的几个故事来结构全剧。既简单明了,又重点突出。全剧分为《散花》、《别姬》、《祭江》、《蓄须》、《醉酒》等几个章节。《散花》写梅兰芳早年去日本演出京剧《天女散花》,向异域的人民撒播和平的种子,表现了他热爱和平的宽广胸怀;《别姬》、《祭江》、《蓄须》、《醉酒》写他在日寇入侵,国难当头之时,不惧怕日本侵略者的威胁和汉奸的威逼、利诱,拒绝为日寇演出,蓄须明志,宁愿靠典当度日,也决不做有损于祖国民族的事,表现了他对祖国的一颗赤子之心和一种“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气质,充分显示出一种人格的力量。即使今天的观众看来也感佩不已。该剧的另一个特点是,以京剧的形式展现了梅兰芳的生活与艺术。该剧熔京剧、歌、舞于一炉,又不失京剧的特色。剧中不仅梅兰芳有大段的优美唱段,来展现他的思想情感,而且还在展现他的生活和思想情感的过程中,把他艺术创造中的经典剧目穿插其间,既表达了他强烈的内心情感,也展示了他辉煌的艺术成就。如《散花》一场用幻灯把梅兰芳当年演出《天女散花》的多幅剧照投影到纱幕上,并配以多彩的灯光,交响乐队用乐器演奏出优美的主题曲———即选用梅派经典剧目《醉酒》中的“四平调”和《别姬》中的“南梆子”,用合唱队哼鸣与乐器演奏形成交响,营造出一种诗情画意的艺术效果,令观众感到非常清新悦耳。梅兰芳与师叔杨小楼悲伤离别一场,在另一个表演区出现了一块破碎的大镜子后面《霸王别姬》的演出实况,虞姬与霸王离别的悲伤情绪和那“夜深沉”的低沉凄婉的曲调,既烘托了剧中的气氛,也抒发了梅兰芳与杨小楼此时此刻的心志。还有梅兰芳蓄须明志时的《抗金兵》的演出穿插,慷慨赴宴时的《醉酒》选段的运用,都与人物的思想情感水乳交融般地结合在一起,把现实与戏、戏与人生有机地糅在一起,很有寓意。观众在欣赏艺术美的同时,也禁不住会浮想联翩。
对于这个戏的演出,尽管还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就剧作本身而言也还有进一步提高的必要。但是,看了这台演出我仍然很兴奋,不只是因为它是一台新样式的京剧,而是艺术家的观念的转变。固然,京剧作为国宝,它的传统应该得到传承和保护。但是,传统都是活在观众心中的。如果失去了观众,任何传统和保护都是谈不到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北京京剧院要把“新京剧献给黑头发”的努力是值得赞赏的。一位大学生看戏后说:“这是一出现代化的戏,很吸引人。只有看了这样现代化的京剧,把我们先领进京剧的剧场,我们对它发生了兴趣,才能再进一步深入地认识它、研究它。”这话代表了相当一部分青年人的想法,很值得艺术家们思考。
(摘自 《人民日报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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