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一位总是彬彬有礼的演员,记者真的有些无奈。很难想象,她会如记者所期待的那样爆出一些兴奋点。事实也确实如此,她有问必答,句句有板有眼。这世界上有人活得张扬,有人活得内敛,张慧芳是那种活得真实的人。在刚刚结束的CCTV第五届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上,她获得青衣组金奖,并被观众评为“最受观众喜爱的演员”。面对这些荣誉,张慧芳显得很谦虚,她认为这只不过证明了她多年的努力有了点成果。而了解张慧芳的朋友却说,她之所以能让“挑剔”的京剧观众喜欢,是有她的绝招的。
我的年龄没超谁都可以查
记者(以下简称记):这次在央视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上获得金奖,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张慧芳(以下简称张):我从网上看到有好多关于我年龄的讨论,都认为我超龄了。其实我是7月14日陪我们团去送参赛带子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年龄放宽到1968年7月14日以后出生这个限度的,我刚好在这个范围内,所以才报名参加了。有人在网上争论,说“传什么剧照呀,有本事传她一张身份证上来给大伙看看”。我看了这些觉得挺有意思的,我的确是37岁,但是我肯定是在这次大赛规定的年龄范围之内,谁都可以去查。
记:这次参赛和前两次参赛的心态有什么不同?
张:毕竟从年龄到舞台经验都更成熟了,心态也完全不一样了。年轻的时候参赛可能更希望自己能得名次,能拿好成绩。一旦没有实现那些愿望就会感到受了打击。但是幸好我并没有因此放弃,心态很快便平和了。这次参赛就觉得心态更平和了一些,没有过多地考虑名次、拿奖什么的,只希望自己的水平能发挥得更好一些。而且这次参赛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了。
记:强到什么程度?
张:假如没得到金奖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心理有什么负担、有什么不痛快。也许现在这么说,有人会说你得了奖才这样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绝对不是这样,我的确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因为剧目选择、临场发挥都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在里面,但是有一个是确定因素,那就是你的水平达到了什么程度才可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只要正常发挥你就会得到应有的位置,这点我还是坚信的。
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潜力
记:现在回想起来,你觉得前两次参赛时的幼稚都表现在哪些方面?
张:其实也谈不上有多幼稚。我从小就给人感觉很成熟,即便有什么心理活动,但是我的话很少,幼稚也只能说是心理方面还成熟的不够。第一次参赛我印象非常深,我参赛的剧目是《天女散花》。当时宣布谁谁谁进了决赛没有我时,心里觉得特别失落,自己偷偷地掉泪。还好,事后我还能平静地祝贺其他进了决赛的选手。随着年龄增长和鉴赏水平的提高,我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我每次看完自己戏的录像,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潜力,总觉得这点还能再好,那点还有不足,下次肯定比这次好。这或许也是我能进步的原因吧。我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正确地看待自己。
记:这几年感觉自己变化最大的是什么?
张:还是舞台上感觉。
我是被湖北省京开发出来的
记:你是属于那种很有天赋的演员吗?
张:应该说有些天赋。但是我的天赋没有显露在外表上,我属于内敛型的。我给人的感觉是很柔弱的,当时我选择排《谢瑶环》的时候,我们院很多老师都对我演女扮男装的戏有顾虑,担心我演不出那种反差、那种感觉。但是通过排练演出,证明我还是能胜任的。我认为人是多侧面的,给人外面的印象是这样,但也有很多观众想不到的地方。我觉得湖北把我开发了很多,这是我最感谢湖北省京剧院的地方。其实我本身的条件就是这样的,在河北艺校打下了基础,但是到了河北省京剧院之后,没有得到再开发,也就停留在那个阶段了。湖北省京剧院上上下下对我都非常好,我也希望借助你们《梨园周刊》真心地感谢他们这些年来给我的帮助。
记:你为什么还没排就觉得自己能胜任《谢瑶环》这出戏?
张:首先我很喜欢,再加上我对这出戏有感觉,我能演出那个人物的那些感觉来。
全家只有我一人当了演员
记:小时候为什么会去学京剧?
张:这个有家庭的因素。我父亲是乐队的伴奏员,父亲在我们几个兄妹还很小的时候就教我们唱京剧。因为那时候是农村户口,父母都认为出去一个就解决一个吃饭的问题,考艺校是惟一的捷径。正赶上河北艺校去招生,所以我就去考试了。
记:你的兄弟姐妹都从事京剧这行吗?
张:我的两个姐姐都曾经学过,我大姐毕业后因为本身不是很喜欢,她认为自己不是很适合干这行就转业了。我二姐原先是月琴伴奏员,后来又换了其他乐器,最后去搞键盘了。我弟弟喜欢京剧,但是我们那时候一心一意希望家里能出个大学生,所以就没再支持他去学这行。
小时候走路总摔倒
记:在学校的时候有什么难忘的事情吗?
张:我在学校的时候,身体很弱,基础功也很差。因为练功时休克过一次,所以老师也不太要求我。小时候可能营养不太好,属于那种体质弱的孩子,经常摔跟头,走着走着一个东西绊一下子就摔倒了。
记:可你现在的身段和武戏动作不是还不错吗?
张:看怎么比了,作为青衣演员还可以吧。小时候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腰腿功、把子功和基本的毯子功还是都练得不错的。
记:那时候老师看好你吗?
张:老师们还是比较看好我的,因为我的演唱还是很稳定的,但我小时候声音很窄,像猫叫,不过我父亲坚信我的嗓子能吊出来的,因为他的嗓子非常好,他相信遗传。其实我在河北艺校上四年级的时候不但嗓音出来了,而且已经稳定了。
不浮躁虚荣让我自豪
记:为什么会从河北省京剧院去了湖北省京剧院?
张:我们离毕业还差两年的时候,就把一部分同学调到了河北省京剧院参加实习演出。不过所谓实习演出就是演了两年的宫女,那时候我非常苦恼,非常羡慕还继续留在学校的同学,他们还在跟老师学戏,可我那两年时间全耽误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排遣,没有人给我们指路。分派到河北省京剧院后,我就想考中国戏曲学院,但是领导不让考。我那时特别听话,就没敢去考。可我周围有很多同学都去考了,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能考我就不能考?现在回想起来,是自己太不主动,也太听话了。后来我爱人听说湖北省京剧院缺青衣,我们就商量去湖北闯闯,一考,人家还真要了。
记:你从小就这样听话吗?
张:对。不过我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我的婚姻就完全是我自主的,完全不听父母的话。我谈恋爱时,家里始终不太同意,后来见过我爱人以后才松了口。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浪漫的事情,但是我们过得很幸福很踏实。我只要看准的事就一定要做。因为我不浮躁,也不贪图虚荣,这一点是我引以为自豪的。现在,我也这样教育我的女儿。我小时候家里的生活很艰难,那些家境好的同学有很多零花钱,我却一分钱零花钱都没有,可我从没向家里要过钱。现在想想,我都挺佩服我自己的,当时是怎么排解的这种虚荣心。
不想限定在某一流派里
记:从河北到湖北,进入“鄂派京剧”圈,你是怎么转变、适应“鄂派”风格的?
张:说实话,我对“鄂派京剧”的感受并不是很深。按我的理解,“鄂派京剧”大概是指这些年来湖北省京剧院排演的这几台新戏的风格吧,主要是余笑予老师和朱世慧老师合作的。不过我觉得京剧是不应该过于强调派别的,更应该强调的是包容性。至于说“鄂派京剧”应该怎么在我身上体现,我还没有什么答案。
记:你一直在学梅派吗?
张:我在学校时并没有归派。毕业后,梅派、张派都在学也都在演。我并不想把自己限定在某一个流派上。虽然不可能把每个流派都学到家,但我觉得,学流派不可能学得像祖师爷像到极致,关键是学到精髓,而不应该只描摹表层的东西,而且各流派之间也应该是可以相互借鉴、借用的。所以,只要是我喜欢的,我都希望能学会。
我对河北仍有很深感情
记:很多人才从河北流向了全国各地,为什么?
张:应该说是河北的人才太多了,阵地只有那么一块,所以有些人就要去寻找可以更好地发挥自己能量的舞台。不过我真的希望在一个演员正处于最好的年华时,能够给予他们最好的培养和让他们展示自己的机会。人都是有感情的,只要能获得这样的机会,我想谁也不愿意离开故乡。我虽然离开了河北,可我对河北、对我的母校、对河北省京剧院、对河北的观众戏迷,依旧怀有很深的感情,毕竟是河北培养和锻炼了我。(记者 唐雪薇)
(摘自 《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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