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创新”请缓行——由谈张火丁“创新”而想到的

看了在“京剧艺术论坛”里的一些资深戏迷的帖子，都是关于对张火丁“创新”问题的争论，其实何止是她一个人的“创新”，现在对于“继承”和“创新”都是争议很大的。我个人有些想法想说出来和大家一同探讨，我要呼吁的是：京剧“创新”请缓行。 有的戏迷朋友说张火丁“创新应该在继承百八十出戏”，我个人认为是必要的打基础；有些人说继承“百八十出戏是在继承一些粗枝烂叶”，我不敢苟同这个观点，那么请问什么是“继承粗枝烂叶”呢？哪些戏属于这个行列？要是百八十出戏就有粗枝烂叶，那京剧那些传统戏是不是都要枪毙了呢？
关于说到马先生的代表剧目，马先生能戏不下几百出，经常上演的也不下一百出戏。虽然马先生有些戏不演，但是不是个人不想演，是受主客观条件限制，比如《焚绵山》，年岁大了就摔不动了，又如《失空斩》是为了不和谭杨抢戏，还有一些戏由于当时历史条件限制不许演；但是不能说马先生基础不行，会的戏就少。
程派同样如此，程先生新戏20多出，可是他打基础学了多少戏？不止百八十出吧？据我所知程先生开蒙戏学过《挑滑车》由丁永利先生教授，这样的打基础难道也是“粗枝烂叶”？当然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京剧演员，每年能演几十场在现在来说是很不错的了，但是在各地巡回演出只重复演两三个剧目的话就说明一定问题了，固然这样的经典剧目大家买帐，可是每年如此的拿这些戏去演出，就不会总是盛况吧？一个演员是需要一些看家戏的，可是精益求精这个道理谁都懂，看家戏是老底了，但是不是铁饭碗啊，不断的把前人的东西继承到手中再演出来向观众汇报才是目前演员的责任。
过去的老艺术家挑班、搭班的哪个又不会几百出戏呢？余叔岩先生说过挂髯口的戏没有不会的，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这也是怹老人家有本事。一个演员本来应该多学才是，所谓“学无止境”，我们作为戏迷又有什么理由来为演员不会戏或者会的少而辩护呢？一个演员会的少势必其艺术生命不长久，可是要会的多怎么做？需要“继承”和“创新”。相比而言我觉得“继承”是很艰难的，任务重、难度大，和前人的艺术相比差距也大，能很好的继承需要功夫，也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和揣摩，所以很多演员避重就轻选择了“创新”；当然并非所有创新不好—对于张火丁的《江姐》和《白蛇传》我认为都不错；很多的创新都是抛开了传统的程式套路，咋一看很迷惑人，其实空无一物，若是不遭来戏迷的批评也是不可能的。这就是真艺术和伪艺术之间的差距，我们的戏迷希望看到好戏，也不是反对创新，可是为什么创新的戏就没有传统戏那么吸引人呢？体制问题、思想性问题、剧本和演员本身都有问题，这不能不思考，更不能没有反思的一味“前进创新”。
回头来说火丁的创新，火丁已经有个两个新戏（《江姐》和《白蛇传》，《梁祝》我个人认为并不是很成功），现在再创新是否有些“大跃进”的表现呢？京剧创新不需要指标，我也不希望火丁像某些人一样一年一个新戏，质量一个不如一个；在火丁的新戏取得成就而且逐渐成为保留剧目的时候是否该回过头来再研究一下程派的传统戏呢？其中的精华难道都已经掌握了吗？我想不是的。像《碧玉簪》、《文姬归汉》这样的戏是否也应该不时的帖出来以飨观众呢？我觉得是必要的，也是观众想的。当年马先生出科后在福建唱红，后来又回到科班继续学习。我想现在的演员也都应该有这种精神，在前进的同时不断的回顾、不断的反思，更需要不断的从前人的艺术中吸取经验，前人的艺术不是一次就能学懂、完全领会的，这个前辈演员的舞台经验人生阅历都有很大关系，老艺术家早、中、晚年对同一剧目的不同演法和改变就说明这个问题，而继承的演员自身的舞台经验和人生阅历也会对自己学习前辈的艺术产生不同时期的不同认识。所以，此时此刻我更希望火丁和其他急于创新的演员放缓脚步，回头来重新审视前辈的艺术，如果让一个浮躁的心静下来去和前辈对话，那样得到的将不仅是艺术上的提高，更有人格上的升华。
目前京剧的状况比前些年有很大改观，可是前景也不容乐观；我们是守住阵地好呢？还是去打游击战呢？若是守住阵地就不怕将来的向外拓展，若是四面出击就难以坚守阵地，我想京剧人比我懂这个道理要更深的多，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于有“板凳须坐十年冷”的精神呢？浮躁、名利等等的原因吧，致使我们的很多传统戏十几年前在舞台上还出现过的到现在都几近于失传了，动辄就是演唱会，把京剧的精神都化为了那在没有人物感情的演唱之中，难道不是悲哀吗？作为京剧人在演唱那些“名段”的同时就没有想到过这个戏的全部自己是否会演吗？
我主张继承，但是不反对创新，还是那句话“没有继承就没有创新”，如果离开了“继承”的基础，那“创新”就是“空中楼阁”，即使能红极一时的剧目也必将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还请京剧人三思而行，不要在灯光布景的绚烂下、在交响管弦的起伏中是传统的京剧失传殆尽，京剧“创新”请缓行。

本贴由扶风新韵于2005年6月29日00:16:40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