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电视台自8月18日至31日,播出京剧青年演员大赛复赛。登场者,是从四百余参赛者中,选拔出来的一百名演员。许多观众认为:这是给青年演员的一次展示艺术的机会,是大好事。应该多举办这样的赛事。愚以为:从一个方面说,这话确实非常中肯;但从另一方面说,却是暴露出近些年来戏曲界的弊病。我很赞同大赛评委黄孝慈女士的讲话,她不象某些评委一味歌功颂德,说从此“看出了当今青年演员的幸福”之类的官腔;而是说,她觉得当前青年演员面临的是“实践得少、跟观众见面的机会少、甚至跟胡琴见面的机会少”。确实讲出了当前做为戏曲界领导层存在的问题。这次参赛的一百位青年演员里,好中之好,为数不少。但是在观众中已经享有知名度的却极少。正与黄孝慈评委说的原因有关。
演员的知名度,是通过演出,在观众中建立的。演员是否能成为好角儿,是否能创成一个流派,也得通过演出、给观众认可、批准。可是近些年,许多演员都窝在演出单位,没有演出机会。有些位想排一出以自己为主的新戏,尽管艺术胜任,也如九天揽月,难得实现。大赛只能是杯水车薪。过去的好角儿,流派创始人,不是凭着什么赛形成的,而是凭着不断演出,而且有自己主演的新戏。如今知名度很高的迟小秋女士,十六七岁时,随传承“四大名旦”流派为己任的阜新市京剧团到北京演出。她比其他几位演出场次多些,加上她学演“程派”戏已经取得比较突出的成绩。两者兼俱,使她在北京初露头角,已奠定了成为角儿的基础。所以任何人不能把振兴京剧、培养好角寄托在大赛上。
再则,此次大赛,既评,就该一视同仁,是好样儿的,就该评上。却又弄出凡女演男的不评。不知这又是哪位“刘高手”开出来的“方子”!
还有,每次赛事,总会有该评上的没有评上,不该评上的却评上了的现象。论其原因:一是有些评委因不懂戏,评得不准确;二是有的参赛者拉了关系,走了后门。或是让“权威人士”,做了“工作”;或是在评委身上花了什么。于是便有了“有钱能使‘委"推磨”之说。
遇到上述情况,有些参赛者心情不佳,我便向他们说:“不能为这个生气。不论什么赛,总会是80%合理,20%不合理。”该评上的没评上,不该评上的反而评上了。就是我分析的那些原因。不过艺术欠佳,而被评上,观众是不买帐的。旧社会、敌伪时期,有个旦角,艺术欠佳,却想挑班、走红。通过日本宪兵队迫令金少山为之助演《霸王别姬》。结果还是没达到观众认可的目的。所以千万不要拿什么赛当真格的,还是得在艺术上下功夫,让观众承认、批准是好角才是正路。
另一个感想,是从评委的级别方面产生的。这次大赛,19位评委中,除一位文化部门的官员,另18位的头衔都是“国家一级”,已经觉得“一级”够多的了。联想到从社会整体看,那就更多了。有些位没在舞台上“站过中间”,观众知道他们大名的微乎其微,竟也是“一级”。物,以稀为贵。试想,如果磕头碰脑全是一级,一级也就不可贵了。万绿丛中一点红,红才抢眼;万红之中,就不可能显出一点红了。这是“文革”后重新评级致成的不良后果。
关于文艺级,过去周总理定得是一至十六级。从老生行说,属于一级的是马连良、谭富英二位,李和曾为二级,李宗义为三级。而且二位李先生,很难升为一级。那时的一至五级为高级;六级以下不属于高级,则不能享受高级待遇了。分得相当仔细,内外行人人心服、称是。尖子毕竟是少量的,一把刀,只有一个刀尖。如果刀头上都是尖,就没了尖了。也可以说不成为刀了!
过去定级,没有名额限制,够哪级评哪级。新的定级,出来名额限制。你这个单位可能只给一个一级名额。再有合乎一级水平的,便只能屈居二级了。由此矛盾就出来了。山西省一个晋剧团,五位主演,是一同毕业的同学。其中三位老生演员成为领衔主演,一位小生、一位旦角,多位助演。如果给五个一级名额,这五位都够水平,都能评上。只给两个名额,矛盾便产生了。因为小生和旦角得过“梅花奖”,两个一级,给了他们。那三位老生没得过“梅花奖”,是由于年龄超过45岁。这么一来,三位领衔主演便有了不满情绪,说:“人家是一级,我们是二级,怎么能让一级的给二级的当助演?戏,不好唱了!”
综上所述,产生弊端的原因全在于当权者水平低,不了解文艺界的个性,从而滥发号施令。烤鸭店经理不一定会做烤鸭,但是得了解烤鸭怎么做。根本不了解,却瞎出主意,这家烤鸭店的烤鸭,就难于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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