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没有休息周末，晚上还得加班，再上论坛，恍若隔世，睁开了昏花眼仔细观瞧，赫然看见有人在论性格缺陷，里面涉及颇多人物，诸如言门狼主，老舍先生，俞五爷，以至于关羽等等，有人说言慧珠，老舍的自杀是因为性格缺陷，心理承受能力差造成的，话倒是两句好话，只是不知这位小虫子先生今年高寿，见识过疯狂十年没有，话到此时，又不好多说，再说则有倚老卖老之嫌，还是言归正传的好。
首先说说这个心理承受能力，文革中自杀的人不在少数，被打死的也不乏其人，为何偏偏自杀的是老舍而不是巴金，不是钱钟书，毫无疑问，这和每个人的性格有直接关联，但是问题在于，是不是自杀了的就有性格缺陷呢？记得巴金先生生前，曾经有××对他说：”如果我是老舍，就不会自杀。”巴金满面怒容，只说了三个字“你吹牛”，巴金在文革后写的《随想录》，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一种忏悔，他在文革中写的那些材料，足有2米多高，后来还给了他，他从来不敢看那些东西，原因很简单，里面有太多的违心和肮脏，从另外一方面说，是对人格的践踏，在那个年代，人格的尊严算不得什么，缺陷的人格才能生存，但是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以缺陷的人格生存下去，老舍先生《四世同堂》里面的那个忠厚老实的祁天佑，就是他自己最好的写照，以死来抗争对他人格的侮辱，这就是尊严，就是硬气，如果这就是性格缺陷，那么我要说，中国人需要这样的性格缺陷，按照小虫子先生的逻辑，溥仪是不是就没有性格缺陷了？当汉奸是不是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心理的承受能力是一回事，人格的尊严又是另一回事。
中国人的老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能说有人瓦全的活下来，违背自己良心的活下来，就去嘲笑那些玉碎的人有性格缺陷吧。
老舍先生的一贯观点“偷生就是惨死的原因”，与其偷生，不如抗争，能做到这点的是勇士，绝对不是什么缺陷，不是什么心理承受能力，这是一个勇者的世界观！
言门狼主天性率真，至于说她恃才傲物则有些莫名其妙，以其性格而言，想来就算不是京剧名角，也会如此处事，就如当初捧角之时，个性如此而已，与才不才的没啥必然联系，至于说她象关羽，就更加不着边际，关羽的问题不在于恃才傲物，而在于大意，在于对自己的过高估计，也在于自己的愚蠢，言慧珠既非政治人物，对权变之术的智商等于0，只是天真浪漫，我行我素，不顾他人，靠本事吃饭，这样的处世哲学，在过去是不错的，只是在疯狂十年行不通罢了，最后以“我要唱戏”结束自己，也是一种勇气。
经过那疯狂十年，有人活下来，但是却并不开心，就如巴金先生，当初《家春秋》的觉慧，自认为是走出去了，最后却发现“终点又回到起点”，心中的痛苦绝对不能以活下来为释然，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劫后余生是一种快乐，但是对于一个一直在思索中的知识分子来说，却是另外一种体验，换一句话说，是另外一种痛苦，如程婴对公孙杵臼所说“死难活难”一样。
再说言慧珠，她虽然“说话尖刻”，但是只要了解她个性的人，想来也不会和这样一个孩子般天真的人去计较什么，因此反右才会“在许多人帮助下侥幸过关”，只是在那样一个疯狂年代，没有人再帮的了她，因此死就是最好的路了，这与性格缺陷有什么关系？如果说这就是性格缺陷，那么我觉得这样的缺陷值得尊敬，至少比那种使低作小，倚权仗势，狐假虎威的欺压良善要值得尊敬，与其人格上缺陷，不如“性格缺陷”。
死不见得是悲剧，死是一种精神，敢于死的人也是一种勇气，为什么偏偏要把言慧珠，老舍的死因归结为心理因素呢？在我看来，至少他们维持了自己人格的尊严。
本贴由柳木疙瘩于2005年11月12日13:46:39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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