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合作 新戏里的人物很有个性

记者(以下简称记):听说您加盟了中国京剧院的一出新编戏?

邓沐玮(以下简称邓):是的,我最近参与了创作中国京剧院三团的新编戏《秋色渐浓》。

记:能不能透露一下您在剧中扮演的角色?

邓:我演的那个角色叫吴承祖,算是个旧知识分子吧。他是戏里张建国扮演的吴仕达的父亲。吴仕达一心想投身革命,但是他的父亲虽然也对腐朽的满清政府不满,但是又怕因为儿子参与“造反”殃及全家,所以在他的内心里总是在摇摆不定,也一直在阻拦儿子参加革命。不过,这位老人最后还是坚定地支持了儿子的事业。

记:您在这出戏里的戏份重吗?

邓:应该是个三、四号人物吧。我现在对剧本只读了不到10遍,还没有完全吃透,而且跟导演也还没有碰面,所以现在对这个人物的理解还是比较虚的。不过,这个人物虽然戏份不是很重的,但是我觉得,他很有特点、很有个性,也很有代表性,要是演活了会是个很精彩的人物。

演员一流动院团、市场都活了

记:这几年您总是被各大院团借来借去的,您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邓:现在全国的京剧花脸比较少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各院团改变了过去僵化的机制,演员的流动已经成为普遍现象。现在各院团都希望强强联手,我个人很赞同这种流动,因为互相交流,有利于各院团搭配出最佳组合,同时也能满足观众的愿望。我认为,这种变化适应了市场的需求,也培养了一大批演员。这几年我跟北京、上海的很多院团合作,广交了很多同行的朋友。我受益最大的是学习到了很多演员的舞台经验,丰富了自己的表演。所以说演员就应该多出去走走,院团之间搞活了,对演员的成长是有好处的,对各地的院团也是好处多多。演员活了,院团活了,市场也就活了。

纠错·纠错 新编戏很辉煌但本末倒置

记:这几年您参与了全国很多院团的戏,给您感触最深的是什么?

邓:现在的新编京剧一台比一台“辉煌”,不过那些“思想很深刻”的大戏,在戏迷中却很难流传。为什么呢?我走过全国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新编京剧,现在的京剧院团在创排新戏的时候,常常有意无意地在投资方面、在舞台规模上相互攀比,不少剧目不惜巨资把真实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搬上舞台,可在唱腔、表演方面下的工夫却不多。我觉得这是本末倒置了,脱离了京剧的本体,也就失去了戏迷观众。

记:但是传统的一桌二椅、简陋的舞台,能满足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吗?

邓:打个比方,那些大歌星办演唱会,舞台包装不好只能说是美中不足,追星的年轻人照样会买高价票去听。但要是个唱得不怎么样的歌手,再豪华的舞台也吸引不了歌迷去听。现代的舞美、灯光符合现代观众的需求,但这些都是为舞台上的人服务的。对于戏曲来说,如果过分追求豪华的布景,必然会占据了舞台,妨碍了演员的表演,使演出的观赏性大打折扣。我个人认为京剧首先是唱、念、做、打,其次才是舞美、灯光这些外在的包装。而在实际的艺术创作中,这两者的位置常常是被颠倒了的。

新戏的唱腔净是“将就”的

记:为什么新戏的唱腔都不能被传唱呢?

邓:这与排演新戏时主创人员重编导、重思想、轻唱念、轻表演有关。一台新戏,可能花一两年打磨剧本,导演也要花几个月进行导演构思,但留给唱腔创作的时间常常只有一个月。想当年,京剧老生艺术家杨宝森创编《文昭关》的唱腔时,闭门在家精心设计了好几年。另外,现在的很多京剧演员都过分依赖“唱腔设计”,自己不能根据人物和规定情景设计唱段。短时间里要让“唱腔设计”设计出一台新戏的各种行当、各个流派的全部唱腔,除了套用现成的流派唱腔,他还能怎么样呢?即便是创作的,也是急就章,这不是将就吗?这样编创出的唱腔,又怎能被戏迷传唱呢?如果新戏的唱腔不能在观众中流传,那这新戏的生命力又在哪里呢?思想并不深刻的《四郎探母》能久演不衰,观众留恋的是那些脍炙人口的唱段;武戏《挑华车》能流传至今,人们欣赏的是演员高难度的表演。

轨迹·轨迹 偶然遇到招生就考进了戏校

记:您也是出身京剧世家吗?

邓:我们家里没有人从事京剧这行,但是都很喜欢京剧。我们家有很多京剧老唱片,我从小就常听,在那么多唱片里我就喜欢花脸。我是1959年考进天津戏校的,之前因为年龄小,在学校里一有联欢会同学们就让我唱一段,我也从来没害羞过。其实考进戏校也很偶然。我们学校离天津儿童影院很近,有一天天津戏校在那儿招生,我们放学后凑过去看热闹。去报名的人都不会唱戏,只会唱歌,我们同学就鼓动我去唱段戏。当时给我拉琴的老师就是后来我的开蒙老师刘少峰,他是董俊峰的学生,结果考试特顺利,现在回忆起来,当真是很偶然。

在戏校并不是尖子生

记:那您一进戏校就成了学生尖子喽?

邓:没有。我刚进学校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尖子,我们学校只重点培养几个尖子生,可其中没有我。但是我们演出的机会很多,观摩的机会也很多,什么剧种来天津,学校都组织我们去看。那时候学校有个即时收费的演出,就是从早上9点到晚上10点一直都有学生演出,每位观众进去都有卡,走的时候刷卡收费。所以学校一般都在吃饭的时候安排比较好的学生上台,吸引住观众不让他们走掉。而最好的黄金时段,留给一般的学生。那时候大家都有实践的机会,现在回忆起来我觉得这种做法让我们很受益。1969年我毕业分配到天津京剧团,团里又赶上排“样板戏”,一出戏一排就是好几年,要是没安排上角色就得闲好几年,幸运的是我能演个2号人物,一直也就没有离开过舞台。

坦言·坦言 流派应该是自然的流露

记:您认为裘派的特点是什么?

邓:裘派继承的是金(少山)派,但金派在唱法上讲究的是气势,是黄钟大吕。裘派在继承金派特色的基础上,又有了自己的发展。比如在唱腔上更加含蓄、更加有感情,每个字、每个腔都赋予人物一种性格。最终形成了一种韵味醇厚、含蓄细腻、节奏鲜明、刚柔相济的唱法。大家听着既优美,又觉得感人、贴切。裘派的这些特点让不太懂戏的人也能听懂。

记:您个人有没有想过进行一些变革?

邓:我认为任何流派的变革都应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进行的,对此,我总喜欢用书法来比喻——只有多临帖才能写出像样的字;只有书法的基础牢靠了,才能写出自己的风格来。每个人的条件都不一样,学习流派的成果也不可能一样。我认为流派是个性的不断丰富,所以流派应该是自然的流露。

女净、男旦 要靠观众检验

记:现在的女花脸和男旦越来越多?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邓:我认为这个问题应该让观众去检验。这种行当生命力强不强、观众接受不接受,都需要市场来检验,而不是谁说好就好、谁说不好就不好。过去男旦、女花脸也很受观众欢迎,但如果只是追求噱头那肯定站不住脚。

为人·为人 方荣翔的为人影响了我一生

记:您当年跟着方荣翔老师学戏的时候,给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邓:方老师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为人,给了我很大的影响。记得有次我去山东学戏,恰好他家里来了很多亲戚,他就把我安排到山东剧院的后台住下。早上我无论多早起床,一推门准保能看见他就在楼道里等着我。说戏是很费嗓子的,那时他要带团去全国各地巡演,10天的戏码有七八天都是他唱,但是他一直坚持给我说戏,直到他病倒打上了吊针,还在病床上给我讲演人物的内心感受。方老师在世的时候,跟我的书信来往很频繁,方老师的很多信现在我还都保留着,他总是在信里说他欠我的地方太多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好好教我,鼓励我多向我们院里的老艺术家请教,跟老师们好好学戏。方老师的为人一直影响着我,现在我无论对待长辈还是年轻演员,都会像方老师那样以诚相待,尽心帮助。

对名利一直看得很淡泊

记:您怎样评价自己?

邓:我受方老师的影响很深,所以一直是个很低调的人,不会因为获得了什么奖就兴奋得好几天睡不好觉。当然,我也一直有意识地去淡化这些名声的东西,我怕给自己造成误区。我常常能想起小时候玩的“升官图”游戏,虽然赢一下能前进好几步,但是弄不好还会后退好几步,成功和失败的几率是一样的,所以我一直让自己看淡一切名利。

计划·计划 今年要完成8张一套的专辑

记:您今年都有什么计划或安排?

邓:今年很忙,现在所有的日程都已经安排满了。目前主要是跟中国京剧院三团合作,准备去日本的演出,5月份要正式排演《秋色渐浓》。今年我们天津京剧院也要排一出新戏,内容也是辛亥革命的,现在剧本还在修订之中,估计7月份所有的音乐唱腔会拿出来。今年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天津市文化局要给我录个人专辑。现在的计划是这套专辑一共要出8张光碟,有经典唱段、伴奏带和我生活中的一些花絮片段,可以说这套专辑把我演出过的传统戏基本上都收录了进去。(记者 唐雪薇)

(摘自 《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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