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盛夏,我再次在北京采访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教育家孙毓敏,开门见山地说明是想请她谈谈青岛与京剧的缘分。她立即回答:“青岛是我的京剧启蒙地!”
那年,孙毓敏尽管已经是63岁,但她依然是才思敏捷、快言快语。
她说:孩提时,父母的关系一直非常紧张。她是1940年出生在上海,后来她父亲先来青岛,在冠县路51号接管他一个死去的弟弟的酒店。8岁时,随母亲从上海乘船来到青岛定居,就住在观海二路17号。
孙毓敏的耳音很好,从小就对京剧有着浓郁的兴趣。她母亲年轻时就酷爱京剧,家里还有她当年演出《梅龙镇》的剧照;还是顾正秋(现在台湾的梅派名旦)的干妈。母亲就希望孙毓敏能够做京剧演员,这样主要是为了谋生。而她父亲也是戏迷,与居住在观象一路19号的“后四小名旦”陈永玲之父是结拜兄弟,还专门捧陈永玲。孙毓敏清楚地记得,那时青岛的永安大戏院和华乐戏院天天有戏,她就仗着自己年小嘴甜,戏院把门的都乐意为它开“绿灯”,所以她就天天晚上去看“蹭戏”,过足了戏瘾。在青岛这些日子,她有幸看过京剧大师尚小云,还看过陈永玲、许翰英这两位“后四小名旦”,也看过非常优秀的旦角吴素秋。她回顾起那时每当华灯初上,戏院的门口总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尤其是从许翰英的表演,更加喜欢上了荀派花旦艺术。
孙毓敏为了学戏,就找到了曾经为许翰英伴奏的琴师葛绥之给说戏。每月是缴一袋面的学费,还得帮着人家看孩子做家务。学习了《女起解》《红鬃烈马》和《祭塔》三出戏,还天天清晨就到附近的观海山喊嗓。正好,青岛有家人家过生日要唱堂会戏,这样孙毓敏就头一次粉墨登场演出了《女起解》。她至今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在唱到“六恨”的第三“恨”时,一紧张就忘了词,幸亏演崇公道的演员连忙给她提了词。
1952年年初的一天,她出去买盐,回来发现包盐的旧《青岛日报》上,有一则《北京艺培戏校招生启事》。她看后喜出望外,可是这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孙毓敏连夜给戏校写信,表明自己要学戏的迫切心愿。结果,戏校很快回信,让她来北京应考。年仅12岁的她,以自己对京剧艺术的虔诚和执著,终于实现了做京剧演员的理想……
1959年于北京戏曲学校(即:原艺培戏校)毕业,分配到荀慧生京剧团,被选为继承流派的学生。为了立雪荀慧生门下,她就凭着半个月来的记忆,把《荀灌娘》的“兄妹射箭”一场点水不漏地演了下来。从而登堂入室,成为荀门弟子。1963年调入梅兰芳剧团,又努力学习梅派艺术。那时一年就要演出近300场,有时一天演出四场戏,但是为了孝敬母亲和照顾妹妹,她来到了输血站,前后卖血17次。
1966年又调入河南省京剧团,而“文化大革命”一来竟遭到了极其严重的迫害,实在走投无路而从三层跳楼自杀,虽然获救,但腰椎和腿脚都已经严重摔断,从此成了残疾人。后来,她为了能够有朝一日重返舞台,便咬紧牙关与死亡搏斗,与病魔搏斗,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医学上的奇迹,推翻了一次又一次医生的结论,终于在“文革”结束不久就又回到了北京,登上了舞台,成功地演出了荀派名剧《红娘》。
改革开放以来,孙毓敏作为荀派艺术的优秀传人,演出了大量的荀派戏,并且还排演了许多新戏。从而得到全国观众的普遍欢迎,获得了中国戏剧“梅花奖”、“梅兰芳金奖”、亚洲杰出艺人奖、全国劳动模范等。
在她的演艺生活正如日中天之际,1991年又走马上任,挑起了北京市戏曲学校校长的重担。她励精图治,辛勤耕耘,把一个举步维艰的学校办成了戏曲人才辈出的全国重点院校。现在已升格为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孙毓敏也成为了院长。在此同时,她还继续登台演出,并且勤于笔耕,相继写出了《含泪的笑》《我这两辈子》和许多京剧艺术论著。1998年11月1日,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亲笔写信给孙毓敏说:“我最喜欢听你唱的《红娘》”。并说:“这次听你唱的(《红楼二尤》),甚有韵味,引起不少回忆。”今年10月,全国政协、文化部、中国戏剧家协会等共同成功举办了“孙毓敏舞台生活50年展演活动”。
孙毓敏在接受采访时,一再强调:“青岛历来是一个京剧重镇,是我的京剧启蒙地。我永远忘不了青岛!”

(摘自 《青岛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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