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上了九成座,卖出了700多张票,可1000张节目单却几乎卖光了。这样对不上“账”的事,近年来对于戏曲院团来说已经算不上怪事了。
早年被称为“戏单儿”的演出说明书,薄薄几页却设计、印刷越来越精美,演出院团和看出其广告效应的商家也都在这有限的方寸之间把“戏”越做越足。不过,“戏单儿”好卖还是因为京城里有一批特爱收藏戏单的老老少少。“戏单儿”本身的收入和“戏单儿”广告的收入也因此成了戏剧演出的“附加值”。
老·成精 刘松昆:已收藏了8000多张戏单
北京有位“戏虫儿”,叫刘松昆。这“戏虫儿”可不是个贬义词儿,这是形容那些只要有戏便无所不在的铁杆戏迷的。他们看的多,懂得也多,可以算是半个专家了。说刘松昆是“戏虫儿”可一点儿也不为过,说起看戏,那不管是北京的,还是外地的;不管是京剧,还是地方戏;不管是风雪漫天,还是大雨倾盆,只要有戏曲演出,你绝对能见到他的身影。这情形,已经好几十年了。
刘松昆不但爱看戏,对收藏戏单也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在他家的阁楼上,抽屉中、柜子里摆放的都是各时期的戏曲节目单。有京剧的、昆剧的、川剧的、越剧的、曲剧的、豫剧的、评剧的、黄梅戏的……刘松昆说,一共有8000多张。
这些“戏单儿”都是刘松昆的宝贝,他告诉记者,“年岁”最老的一张是1950年迎秋茶社的。记者看到这张戏单上,前边是毛世来演的《红娘》,大轴是筱翠花演的《一匹布》。刘松昆说,由于缺少较好的收藏条件,这些古董老化得很厉害,轻易都不敢去碰它们。
刘松昆收集戏单,是从小开始的。他说,那时家境还凑合,父母经常带他去看戏,“我4岁进戏园子,父亲就带着我进后台,今年我70岁了,你想想,66年了,我收集的戏单才8000多张,真不算是多的,听说北京有人收藏了两三万张。”
刘松昆拿出几个20厘米长的硬皮大本子向记者介绍:“‘文革’的时候只让演‘样板戏’了,我这些东西也都成了‘四旧’,怎么办呢?扔了吧,我舍不得,真舍不得!我就想出个法子,一张一张对齐粘成一本书,外面是‘革命书籍’的封面,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也不会注意了。要知道,那可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万一被发现是要被拉出去批斗的。”
为戏单赶场一晚上跑仨地儿
刘松昆形容自己并不是个有远见的人,所以起初收集戏单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看完戏顺手把戏单往抽屉里一搁,时间长了竟然有了一大摞子。”后来正式入了行,看的戏多了,到“文革”前,他已经保存了很多张戏单。到“文革”结束,他又重新收集各剧种戏单,一有空就到剧场。刘松昆说:“我一年基本上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长’在剧场里,一个星期我看九场戏,有时候一天能看三场。有时候好几个地方有戏,我就在这儿看个开场,到那儿看段中间,最后还要赶下个剧场看个结尾,有时候也翻回去再看头一个戏的最后高潮。有的戏,我赶去就是为了这张戏单,有的戏那是要认真看的。”
为追戏单差点爬上房
刘松昆说,他好几回为了一张戏单好几天睡不着吃不香。“有一回看完戏,我因为不敢叠戏单,就卷成一个筒用胳膊夹着,呼地来了一阵风把戏单给刮跑了,我就赶快去追,一直追到另一条胡同,戏单被刮到房顶上去了。我想爬上去,黑灯瞎火的,又怕房主拿我当成了小偷。犹豫了一下,正要敲人家的门去上房,就见那张戏单被风吹得老高,刮跑了,我这心里别扭了好几天。”
刘松昆又指着一张1956年北京市京剧艺术研究社的戏单告诉记者:“这张戏单全世界只有一张。”“是绝版吗?”记者有点怀疑。刘松昆笑着解释道:“因为这张戏单是我自己做的。那场演出是临时加的,所以没来得及印节目单,我就自己抄下戏码和演员名字。那天的演出还有刘曾复,后来我让我儿子打印出来,结果他的打印机碰巧没墨了,字全成了红色,正好跟过去印的节目单颜色一样。”
新·玩新 杨齐:戏单上都有演员签名
与年已七旬的刘松昆不同,今年刚刚20岁的杨齐只能算是个戏单收藏的入门者。现在还在中国戏曲学院戏曲文学系读大三的她,两年间共存了50多张戏单。与一般收藏戏单者不同的是,她存戏单不但要和当天的演出票一起成套收藏,而且每张戏单上都有主演的签名,已经玩儿出了新花样。 杨齐抱着她最喜爱的张火丁专场演出的戏单,心里喜滋滋的 杨齐收藏的纪念奚啸伯专场演出的戏单上签满了奚派名家的名字 “我是2003年来北京上学以后才开始攒戏单的,当时也是为了到后台找演员签名,攒得多了就有了收藏的兴趣。”杨齐个子不太高,说话很快,透着一股子青春勃发的劲头儿。一说起她那些带有名角儿签名的戏单,她就会信心十足地说:“虽然数量不够多,但是从现在起我会一直坚持存下去。”
黄牛炒节目单涨价一倍
“我们看戏还是比较方便的,基本上都靠蹭票。虽然戏票钱能省就省,可节目单是一定要买的。”对于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学生来说,就算是每餐就一个菜,一两米饭,杨齐也会花10元钱去买张节目单。她说:“戏单越做越精致,价钱也越来越高。我记得去年张火丁举办纪念赵荣琛老师的演出,因为观众爆满,结果节目单都被黄牛从5元炒到了10元。我最喜欢的一张节目单就是那场《白蛇传》的。那天火丁化妆用了很长时间,所以我提前去后台找她签名没有成功。当时我就哭了,后来张火丁的哥哥见到我们很执著,许诺我们演出后一定让张火丁给我们签名。说实话,拿到那张签了名的节目单以后,我激动了好久。”
杨齐最喜欢的是去年12月在北京长安大戏院举办的纪念奚啸伯专场演出的节目单,在她的那张节目单上,所有参加演出的奚派演员都给她签了名。“他们中有很多都是外地演员,如果是单场演出,我是很难凑齐这么多奚派演员的签名的。巧的是那天河北的奚派传人孟筱伯就坐在我身边,我赶紧让他签了个名。这下我的节目单上奚派的优秀传人就全齐了。”
好朋友都知道杨齐有这嗜好,也纷纷帮忙。杨齐兴奋地说:“我把这张节目单在网上公布过,当时很多戏迷都很羡慕地说,了不起!其实我身边有好几个朋友都在收藏戏单,不管以后这些戏单的收藏价值有多大,我都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牛·牛市 戏单是中国戏曲文化的文物
存了一辈子的戏单,今后会如何对待这些宝贝呢?刘松昆认为,戏单从一个侧面记录了梨园春秋和北京城的文化发展史。从这些戏单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杨小楼、余叔岩、梅兰芳等许多戏曲、曲艺泰斗的名字,而且还可了解到那些前辈艺术家丰富的演出剧目,其中不少剧目今天已经失传。不仅如此,还可以从中得到不少知识。比如解放前北京有多少戏园子,这些戏园子当初是在什么地方;北京有多少老戏班儿,他们经常在哪儿演出;当时的戏票是多少钱一张,演出时间有多长;一个有气派的“堂会”能演几天,演多少出戏等等。攒戏单除了能满足收藏的乐趣,还能获得这么多的知识,所以戏单是非常有价值的文化收藏品,“我想,将来要成立国家戏曲博物馆,这些戏单也许就能成为文物,成为展品。”
那么,这些戏单能升值吗?刘松昆很郑重地对记者:“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靠这些戏单赚钱。现在各个戏曲院团也未必会有这么全的戏单了,如果博物馆需要,研究单位需要,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捐献给国家。”
戏单收藏价值有可能飙升
北京收藏家协会一位姓赵的专家告诉记者:收藏戏单,在收藏界中可算是一个偏门。戏单这种东西有别于钱币、钞票和邮票的收藏,本身并没有储藏价值,也不保值。那又为什么要珍而重之地将它保存下来呢?因为收藏讲究个性,讲究创意。收藏界有百年无废纸之说,百年左右的纸张就已经具有收藏价值了,更何况是印满了折射历史与文化的戏单呢?这样的“纸张”永远都是值得重视、研究与收藏的。
据了解,戏单的收藏群体目前虽然还不是非常大,但由于它的特殊性,戏单的市场行情也表现出了稳中有升的趋势,虽然没有其他藏品那样明显,但历史久远的珍贵戏单其文物价值正越来越被人们所重视,据专家估计,将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在2001年的一场秋季拍卖会上,解放前的老戏单每张开价都平均在100元以上,珍贵的达到了200元一张。如20世纪30年代梅兰芳的一张老戏单就是以260元的价格成交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戏单,平均价格也接近了百元。而在几年前,一张老戏单仅在50元左右。据行家分析,由于戏剧的发展,戏单也越来越精致,老戏单作为一种蕴涵着时代文化的特殊产物,会越来越受到收藏者和研究者的喜爱,市场价格在未来几年里很可能会飙升。(记者
唐雪薇)
(摘自 《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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