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颠倒说

青年演员的演出，观众能把一个逸夫舞台坐得满满当当，堪称久违的盛况。这就是新年举办的“乾旦坤生女花脸联袂同台迎新年”专场演出。乾旦坤生女花脸，男演女，女唱男，这种性别“反串”的角色错位，是京剧一个特有的文化现象，许多戏迷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二进宫》是一出尖端的唱功戏，生、旦、净，行当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演出，就有152句二黄唱腔，令戏迷过瘾。所以，这出戏很受欢迎，百听不厌。遗憾的是，那天演出的《二进宫》，却出现难得一见的喝倒彩现象，原因是唱老生的王瑜和唱花脸的耿露，都降低了调门，原本生、旦、净的精彩对唱，显得不搭调、少和谐，演员唱得难受，观众听得更难受。
演出结束后，戏迷都不走，要有个说法。谢幕之后，王瑜摘下髯口拿起话筒向观众解释。她说：因为演李艳妃的男旦刘铮感觉这个调门，他唱得最舒服，因为他是我们邀请来的客人，所以，我们就以他定的这个调门来唱。说完这番话，随着她的离开，大幕也慢慢地闭拢。
上海的观众还是体现出一种文明，尽管心里窝火，行为举止并没有过火。面对这样热爱京剧、如此关爱青年演员的观众，我们的演员又是怎么想的？“观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这是演员常说的一句话。观众掏钱买票来看戏，他们才是剧场的客人，台上的演员首先应该使台下的观众看得舒服，听得舒服。怎么能为了让一个演员唱得舒服而影响演出质量呢？这番话说颠倒了。
一种明智的选择，在演出结束后，作为对观众的补偿，三位演员应该再加唱一段，这叫“堤内损失堤外补”。“乾旦坤生女花脸”演出的策划是成功的。要把好的策划转变成好的结果，除了票房，就是口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观众的眼睛是很尖的，从演出效果看，如果演出前能够认认真真地排练，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事后，碰到当事人耿露，她对我说，当时真的很想多唱几段戏来弥补这种遗憾，但没有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由此我想到了京剧名家于魁智说过的一句话：我欠上海一笔情!因为来沪演出前正赶上开两会，演出没有发挥到最佳状态。谢幕时，他除了解释原因，还为观众加唱。观众心满意足后，他对自己的表演还是耿耿于怀，说：我欠上海一笔情！只有时时刻刻想到观众的演员，才能成为深受观众喜爱的演员。一个好演员，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摘自 《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