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有眼力的观众,如今偏爱奚中路的戏。本月是“奚中路展演月”,逸夫舞台昨天演的是《走麦城》,满坑满谷,叫好连天。据说接下去的几场戏的余票也不多了。戏曲界个人专场搞到今天,这是最好的市场纪录。或许有人会问,奚中路没有“火车头”般的嗓门,他的武戏也未必都是火爆勇猛,为什么大家爱他,连行内人士也都推崇他?

堂堂大武生

奚中路所扮演的角色,多数是将军武士,侠客英雄。看他的表演,一个明显特点就是气魄大,功夫好,路子正。说他是“大武生”还有一层含义,就是武生行当的所有子系统:长靠、箭衣短打、猴戏,他都能模范地涉猎,甚至还能演武老生戏和须生戏,是一个全才。长靠戏他最为擅长,如《长坂坡》《挑滑车》《小商河》等,其中勾脸戏一脉,又有《铁笼山》《艳阳楼》《四平山》等;箭衣戏如《连环套》《八大锤》《洗浮山》,短打戏如《三岔口》《恶虎村》及武松系列,猴戏则有《五百年后孙悟空》《真假美猴王》等。武生行的技艺,如大小跟斗、开打套路、枪锤出手等,他都能胜任愉快,可谓“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他的表演常令人感到生气灌注,英气袭人。这股生气和英气,来源于他的眉宇之间,存乎其挺拔的腰杆,更从他骨子里透出来。

转益多良师

奚中路是“后四大须生”之一奚啸伯的嫡孙,父亲奚延宏工花脸,母亲杨玉娟工青衣。奚中路幼承庭训,爷爷教过他《失街亭》和《空城计》以及《三岔口》念白。“中路”的名字就是爷爷起的,鼓励他艺术上要不偏不倚,走中正之路。12岁被送到石家庄戏校坐科。他最早师事黄元庆,后来学得最多的是茹元俊,他俩都是“富连成”出科的著名武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考入上海京剧院后,他又不失时机地向梁斌、王岭森问艺。多年来,贺永华先生在家养病,门前渐渐冷落,而奚中路却常去探望。原来贺永华得到过尚派武生鼻祖尚和玉的亲授,奚中路赶紧去挖掘濒临失传的 技艺。他曾专赴天津,请厉慧良先生手把手地教他。厉慧良逝世后,他就向厉慧良的弟子苏德贵学。他没看过高盛麟的戏,就专程请来高先生的常年舞台伙伴倪海天,为他说了这一出《走麦城》。奚中路既博取众长,又根据“中路”的原则,武拜杨小楼,文崇余叔岩,“十八张半唱片”,天天“描摹”。

千里走单骑

1988年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奖赛,奚中路仅获二等奖。他在15分钟的有限时间里,完全根据剧情和人物的要求来表演,并不去堆砌技术,赢取廉价的掌声,然而这掌声偏偏与评委笔下的分数有关。许多人为奚中路叫屈,但中路很坦然,坚持自己的道路。他默记奚啸伯的教导:搞我们这门艺术,既要着急,又不能着急,不能着急是指没有捷径,着急是指必须锲而不舍。
几十年来,奚中路坚持每天练功。早晨刷牙时,腿也搁在边墙上。有一次记者看他的夜戏后,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于第二天早晨8点多钟打电话到他家里,谁知他已经出门了。后来才知道,前一天晚上他后半夜才睡下,第二天清晨就去了练功房。他在手机里对记者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哇!”他每天要给自己扎上靠,拉两出戏,出一身汗。记者想,如此坚持一两个月不算难,难的是奚中路坚持了二十几年!
奚中路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演出比别人多。依目前各地国有京剧团的体制和机制,演员的上台机会很少,奚中路主动设法争取。好在外地一些民营剧团需要大城市的“角儿”去挂牌,无非是报酬低些,生活艰苦些,奚中路乐此不疲。他往往利用探亲休假,回家乡石家庄的剧团,随团下乡演出,甚至一分报酬也不取。浙江某小城保留市场型的传统演剧机制,奚中路不时去搭班。他说:“别看不起‘草台班’,谭鑫培成名之前,不也老是唱‘粥班’吗?我们学过的戏,不在舞台上滚,要想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多少艺术问题都要在台上磨合。”在“草台班”演出,或许台下观众水平不高,但他决不马虎对付。有一年,他个人在外地演出的场次,就达到120场。
奚中路能有今天,是他默守高尚、量变到质变的必然。他的成长经验,值得当今青年戏曲演员借鉴。(翁思再)

(摘自 《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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