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吕洋的《春闺梦》及其他

由于我对旦角所知很少，以下的话可能要让方家见笑了。昨天看大赛，吕洋登场时已经接近尾声了，她的参赛曲目是《春闺梦》。
《春闺梦》是大家熟悉的程派剧目，知名度不亚于《荒山泪》和《锁麟囊》。吕洋的扮相很美，表情也娇嗔可爱，很快就把我带进了剧中的情境。听她演唱以后，我忽然想到以前思考的一个问题，不妨拿出来让大家批评，我也好向大家学习。
很多人觉得京剧的演唱越来越“歌化”，这是贬意。所谓“歌化”就是过度的“通俗化”。先说“通俗化”，这是一个大体的趋势吧，唱腔越来越甜美，越来越细腻，越来越精巧，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容易上口。而“歌化”似乎被认为是对“通俗化”的滥用，不讲究了、不规矩了，没有古典味道了。
我觉得张派比梅派更有现代感，其中表现在唱腔上就是带有“通俗化”的意味，发音位置前移，口型变圆变大，气息吐纳很明显很彻底；而梅派比张派更含蓄、更富古典美，几乎是含着气在唱，嘴型可以保持着一种微笑的惬意状态。但值得注意的是：张君秋拜过梅兰芳，这个艺术变化是有来源的。
程砚秋也拜过梅兰芳。我觉得他仍保持了梅的含蓄美和古典美，听程本人的唱腔基本上也是呢喃轻语、娓娓道来的，用气均匀而吐字柔美细致。他的继承者赵荣琛和李世济都有所变化并各走一脉，但两人似乎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为程派增加了与上述类似的“通俗化”：发音位置前移，口型变圆变大，气息吐纳很明显很彻底。再年轻一辈，如张火丁。声音几乎可以用圆润浑厚来形容，她的鼻腔、脑腔和胸腔共鸣很明显，唱起来音量大，音色淳，音域广，音势强，有逼人的效果。我开始不理解，后来才悟到这就是她所追求的“程腔张韵”。就是像张君秋之变梅兰芳一样，把古典味化成现代感，让声腔更“通俗化”。
现在更年轻的程派演员，如吕洋。演唱时几乎很多时候都张大了嘴，与那古典绢秀的人物扮相不太和谐，虽然声音很动听。我曾注意过，看新艳秋整出《春闺梦》，竟然未见露齿，几乎手不出袖。
最后提醒，梅由王来、程、张由梅来，学程派的如果只从赵荣琛或李世济始学，不以王、梅做根基，似有不妥。更何况有的只学张火丁呢？
再强调一下，我对旦角所知很浅，更无心批评像吕洋这样的优秀青年演员，只是对这个现象产生一些思考，还要向大家求教。传统艺术“现代化”或“通俗化”是值得进一步严究和探讨的。

本贴由裘迷于2005年10月07日12:06:06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