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京剧《悲惨世界》随想之二

鹧鸪天

中国戏曲学院应该是中华民族的戏曲学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由此,决定了它应有的风标、格调和水准!那么,中国戏曲学院这本新编京剧《悲惨世界》,能否代表中国戏曲学院的水平?笔者不苛求与指摘中国戏曲学院。也不应该以一概全。笔者也绝不轻视编演这样一本新编京剧《悲惨世界》的中国戏曲学院师生们,不轻视的理念来自这本戏,毕竟是“学院派”的创造和结晶。有别于时尚的非请话剧大导来贯串红线而不可为的大制作,当可一笑了之。而应该让人崇敬的,戏迷心目中的中国戏曲高等学府,一举手、一投足,怎不让人看重。确实应该让人们好好沉吟一番!
究其因果,笔者要进一步思索的,是残存在人们头脑里的,似乎还固执地不能退却的潜意识。显然,新形式的“高大全”,仍带有狂飚昏旋式文革的阴影,乌托邦寄托的幻想,也许还有浮夸的遗风吧!怕有意识无意识地指导、影响着我们的“行为准则”。
维克多·雨果,法兰西一代文豪,他的长篇小说《悲惨世界》,留给笔者印象最深刻的是作者的序言:『只要因法律和习俗所造成的社会压迫还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把人间变成地狱并使人类与生俱来的幸运遭受不可避免的灾祸;只要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还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某些地区还可能发生社会的毒害,换句话说,同时也是从更广的意义来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序言是简短的,维克多·雨果序言的内涵是极其深刻的,至所以称之谓“世界名著”,就因为它能给人以刻骨铭心的震撼!
中国戏曲学院所编演的京剧“悲惨世界”,笔者不能说实在是对“世界名著”的一种亵渎。假使不可能达到雨果序言所阐述的境界,也就只能凭借浮面的印象、简略的摘取!想当然地把几位主角串联起来,套上西皮二黄板式,才不负新编京剧“悲惨世界”的名目。笔者撰文于此,也正想到堂堂中国戏曲学院,未必不明白雨果序言所阐述的境界。只是“存在决定意识”。中国戏曲学院假使只为着“生存之道”,那么这般、那般的“戏法”,都是合乎情理的;局外人的泛泛而谈,不涉及人间的“烟火食”,说来就轻松容易,两者可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笔者所谈,理解于前,讦谈于后,应该预先提示,否则就不合情理。
但是,不能不遗憾地指出,中国戏曲学院编演“悲惨世界”这样一本戏,应一下景,过一下堂是可行的;自身的浮嚣、媒体的鸦噪可就帮尽了倒忙,对人道主义的理解本已不足,又随心所欲地望为己所用,“当事群体”忘了编戏说的是人生的经、实在的事;不是天外的文,相对的论,属“虚无缥缈”。对一本世界名著因循痼疾地又持了实用主义的态度,可惜就弄巧成拙了!
『维克多·雨果不是出身于劳动人民,是什么思想促使他去写这样一部讲述下层人民苦难的巨著、用小说全部的形象力量来提出劳苦人民的悲怆命运问题?这就是人道主义的思想。』诚然,『雨果在小说里倾注了他真诚的人道主义同情。而其中的民主主义革命思想观点,事实上已突破了人道主义的框架,弥补了作品的天真幻想的一面。这种人道主义同情还推动了雨果对社会尖锐的批判。』
可是,中国戏曲学院的“悲惨世界”,片面地抽取了人道主义的同情,正如柳鸣九先生在维克多·雨果长篇小说《悲惨世界》序言中所述:『理想的人道主义的形象,他们身上不仅有无穷无尽的人道主义爱心,而且他们这种爱,还能感化凶残的匪帮,甚至统治阶级的鹰犬,并在悲惨世界里创建了滨海蒙特勒伊这样一块穷人的福地,真正的“世外桃源”。于是,人道主义的仁爱在小说里就成为了一种千灵万验、无坚不摧的神奇力量,这种近乎童话的描写,倒正是雨果天真幻想的流露,是他的一种局限。』是什么至使中国戏曲学院“当事群体”会“忽视”这一点;媒体的鸦噪阵阵拼命“回避”这一点,想来非常有趣!
『我们还没有见过有什么作品象《悲惨世界》这样,对一次革命起义作过如此正面的、完整的,如此规模宏大,如此热情奔放的描述,其画面都是以壮丽的色彩、细致的笔法绘制出来的,具有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女神引导着人民》那种辉煌的风格。作品的这一举足轻重的部分,无疑给《悲惨世界》定下了革命民主主义的基调,其中的民主主义革命思想观点,事实上也突破了人道主义的框架,弥补了作品的天真幻想的一面。』笔者不相信中国戏曲学院“当事群体”又会忽略这一点。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中国戏曲学院出品的“悲惨世界”仍未脱离电视广告产品的水准,或者上海话称作的“噱头”而已。当然,这只是笔者在为其的“忽略”代找“托词”罢了!
由此,中国戏曲学院的新编京剧“悲惨世界”您演过了、评奖过了,等奖品、奖金也就算过去了!偏偏还无穷噪叫冉阿让、芳汀表达得如何到位;还为沙威的如何转化,媒体用了『他以无私的付出彻底感化了几十年来苦苦追捕他的警探沙威,酷法下的悲惨世界终于闪现出人性的光辉。』在这里用了“无私的付出”,“彻底感化了”,“人性的光辉”。冉阿让不是圣人,他每走一步,苦苦挣扎在矛盾的心理中,警探沙威能那么容易彻底感化?请听一小段对话:
『冉阿让:您怎么识别一个罪犯的,沙威警长!
沙 威 :噢,这并不难!
一部分人是规矩人,他们有钱!
而另一部分没有工作,没有家庭,没有住房! 社会由第一部份人组成,他们守法! 另一部份人则反对一切!
我的职责是保护第一部份人不受侵犯!』
这!就是警长沙威。
沙威投河自杀了!他没有找到答案!他也不可能找到答案!中国戏曲学院“接过了这一光荣的转化任务,彻底感化了警长沙威”?!我们怎能对中国戏曲学院如此戏谑于不尊!而媒体的『“生命中多给予就有了希望,人世间有善良就有了阳光。”人类优秀的道德是可以共融的,而且是可以互相影响的。“弘扬人道主义,构建和谐社会”,是一个人类社会的共同点。』面对这样闪光的语言,颇有“似曾相识雁归来”,让人打一个寒噤的感觉!
财经时报 林定忠说:“把雨果30万字的小说《悲惨世界》改编为130分钟的京剧,这或许是一个异想天开但又并不讨好的创新之举。”是的,新形式的“高大全”,决定了人们将不可能浓缩而浓缩!不可能为之而为之!这一切浮夸的遗风,只能说是乌托邦式寄托的幻想!残存在人们头脑里,似乎还固执地不能退却的潜意识罢了。
而作为搞艺术的中国戏曲学院,这本新编京剧“悲惨世界”的水准,毋谈好坏、高下,它留给人们虚假的恭维真是连篇累牍;它留给人们真实的感受实乃无奈与惆怅。它的确是一本戏剧,而且适应了时尚;它的确不象是民族的京剧,味道完全异样。而真正的京味有几何,让人思绪郁郁、疑虑茫茫!假使中国戏曲学院的眼睛也直往西方路上望,中华民族的传统艺术确实已没有什么戏可唱!

戏曲的困惑二十一

2006.6.4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6年6月04日07:29:17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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