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木
在我国,戏剧艺术源远流长,有着一两千年的历史,而戏剧报道则是伴随着近现代新闻业的发展而逐步成熟起来的,不过一两百年的历史。
顾名思义,戏剧报道是戏剧和新闻“杂交”的结晶。优秀的戏剧报道必然是对戏剧艺术有所了解,同时又遵循新闻规律的新闻作品。从新闻体裁上看,戏剧报道可以是消息,也可以是特写、通讯,等等。戏剧报道与戏剧评论有着紧密的联系,缺少独到的、画龙点睛的评论,就很难成为好的戏剧报道。即使是篇幅相对较小的戏剧消息,有没有切中肯綮的评论文字,是衡量这个戏剧消息是否有足够分量的标准之一。戏剧报道不能仅仅满足于具备新闻的要素——“5个W”,而应该是记者对所报道的戏剧活动、戏剧主体、戏剧事件等有一定了解后,既介绍作为新闻的必要的信息要素,又适当交待新闻中所涉及的相关背景以及相关的立场和态度。当然,戏剧报道与戏剧评论也是有区别的,前者的重心是新闻事实,其包含的评论应该是少量的、有节制的、新闻式的,否则就是越俎代庖,可能变成纯粹的戏剧评论或什么都不是,而戏剧评论本质上属于文艺理论或艺术批评范畴,它可以不承担新闻报道方面的义务。
直至20世纪80年代,戏剧在我国文艺百花园中仍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戏剧报道因之也成为人们关注的重要对象,其间涌现出许多为戏剧界、戏剧观众所瞩目的戏剧报刊、戏剧记者和编辑以及经典报道。此后,由于改革开放,人们的娱乐方式不断增多,戏剧受到冲击,其艺坛霸主的地位一去不复还,甚至被一些人视为“夕阳艺术”,戏剧观众急剧下降,戏剧报道总体上呈日渐式微之势,尽管其间仍不乏精彩之作。
当前,戏剧报道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不少从业人员缺乏敬业和独立思考精神,不愿下功夫去了解、熟悉戏剧艺术,研究新闻规律,实事求是地分析所要报道的戏剧活动、戏剧事件、戏剧主体的成败得失,人云亦云的多;一些从业人员心态浮躁,一味捧场,其报道满足于一般的剧情和演员阵容介绍,或热衷于排演中的花絮、趣闻的渲染,有的甚至不去演出现场,仅将新闻发布会上拿到的材料改头换面甚至照抄了事,应付工作。所以,尽管报刊上戏剧报道不少,但不少是流于表面的一般化报道,殊少新意,其间充斥着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栩栩如生、表演生动感人等陈词套语。如此报道自然是隔靴搔痒,难以打动读者,甚至闹出笑话,为内行哂笑。记得有位记者写了一则京剧界座谈武生演员张云溪艺术的消息,竟然想当然地将张云溪称为净行演员,编辑人员也未发现这一错误,结果见报后为细心的读者所指出。后来,向记者了解情况,他说的确不知道张云溪属什么行当,写稿时凭印象将其定为净行,真叫人哭笑不得。还有一次则是在一个重要的京剧活动中,主办单位给新闻单位的材料将京剧余派老生演员孟小冬之名误为“孟小东”,结果许多报刊均未发现,全都照登了。可见,不了解戏剧艺术的一些基本知识是很难搞好戏剧报道的。
而有敬业精神的记者、编辑则反之,他们努力钻研业务,千方百计深入采访第一线,了解、熟悉采访对象,为写作打下良好的基础。新华社记者孙世恺在采访一些名演员时,开始感到一个困难的问题是难以接近他们。这些人由于社会活动频繁,接待来访也多,有的很难找到,有的对记者采访司空见惯,不感兴趣。有时勉强见见,也是说些表面的话应付一下。怎样同这些人打交道呢?孙世恺通过实践摸出一点门道——
“我开始访问这些人都先和他们剧团联系。三番五次找不到,都以‘忙’为理由婉言谢绝。后来我就找个窍门——从我知道他(她)们的社会关系入手。马连良有个老朋友(类似他的秘书),在一个业余学校当教员,我就抓住他,甚至亲自到他家去拜访,通过他再和马连良建立关系。结果行之有效,我什么时候要访问马连良,他就先约好时间和地点,这样,慢慢也同马连良结交上了。我熟悉新凤霞的爱人——吴祖光,通过吴祖光去访问新凤霞也容易多了。
当时,新凤霞在剧院里排戏和演出繁忙,没有时间接待记者,我就利用她中午或晚上回家吃饭或休息的时候去采访。有时,她和她爱人一起同我畅谈。彼此愈来愈熟,后来访问她,索性就不找剧院,直接到她家里去。这样采访不仅方便多了,谈话也像‘老友相聚’一样亲切、随便。”(转引自艾丰《新闻采访方法论》)
经过这样一番苦功写出来的报道自然不是那些一般化的东西可比的。
《文汇报》驻京记者唐斯复长期致力于戏剧报道,取得不小成绩,在新闻界和戏剧界颇为人知。此外,她还粉墨登场,编写剧本,参与戏剧策划和运作,被人称为戏剧活动家和多面手。唐斯复的成功或许与她毕业于戏剧专业有关,但更与她对戏剧与新闻事业的热爱、奉献与进取精神分不开,因为并非所有具备同样条件的人都能取得和她一样的成绩。
戏剧和新闻看似两个很少关联的领域,但对从事戏剧报道的人来说,却是一展才华的两个“舞台”,他们要在这两根“钢丝”上得心应手地“表演”,不可顾此失彼。所以,要搞好戏剧报道,从业人员必须热爱、熟悉戏剧与新闻,钻研戏剧和新闻知识与相关理论,对戏剧和新闻的历史、现状及发展有个基本的了解,并坚持深入采访第一线,从中发现新闻点,不断创新新闻报道的写作,力戒陈词俗套,舍此,没有捷径。
(摘自 《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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