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式微境地的京剧连带着也越来越萎缩着许多原本很精彩的构成。没办法,这是那些因时运变化,正被时尚、时人冷落,但却因其抹杀不了的价值而顽强活着的事物普遍的共性。因此,当关注并迷恋她的人每每又发现其进出久未相见的闪光时,那种欣喜和快乐往往必是伴着极多感慨、许多美好回忆以及丰富联想的!
各位看官,看到在下于一向俗俚的“菊瓣缤纷”中,突然吐出以上许多的雅驯之语必定很是疑惑。哎,没办法,这种大有玩深沉之嫌的语言,恰恰是我又重睹京剧原本被漠视的许多靓丽与精华重现时的复杂心情。
话还得从不久前举行的京剧新人电视大奖赛说起。尽管它的亮点很多,但最引起我兴奋、感慨和激动的是却是其中如常秋月等几位京城和外地小花旦演员对京剧花旦艺术原本丰富多彩本质的重现。
许久以来,京剧舞台上尽管有不少上乘的花旦人才,但在表演风格和剧目呈现上则不能不说是很单调的。其实,京剧旦行艺术的一大靓丽,恰恰就体现在花旦艺术的多彩多姿。咱们且不说煌煌200年京剧史中涌现出的梅巧玲、朱莲芬、方松林、余紫云、路三宝、田桂凤、杨小朵、贾璧云,就说20世纪30年代前后崛起的荀慧生、筱翠花,以及他们的弟子毛世来、陈永玲等真可谓人才济济。更重要的他们创造的花旦演剧风格和丰富的剧目是京剧艺术的一笔宝贵财富。有目共睹的是,若干年来,特别是近年以来,京剧花旦艺术并非是百花齐放,而是日渐萎缩和单调,以致使人感到京剧花旦原本只此“荀派”一家了。
可喜的是,在这次电视大赛上,几位很优秀的青年花旦演员并没轻车熟路地以“荀派”常演的剧目参赛,而是不约而同地再现了久已绝响舞台的"筱派"剧目和泼辣鲜明的演出风格。
相信看过比赛的各位自会对他们的技艺有个判定,这篇小文不说这些。在下倒更想说说他们终于打开花旦艺术之窗让我们看到原本更为丰富的花旦表演风格与不同流派后的感想。
“荀派”艺术固然美矣,但当我们领略了“筱派”风格,也很难不为其迷倒。尽管二者姚黄魏紫,各有千秋,但不同的风格和品貌,以及各自擅长的题材和刻画的人物本应该是相映成趣的。直率地说,比之“荀派”擅长刻画小家碧玉的少女,筱翠花则更长于塑造成熟期具有鲜明个性的女子。从表演意义上讲,塑造这些人的确是比前者更为艰巨,而且刻画出的人物性格也更有深度与特色,考察筱翠花的表演风格也的确是这样。因此,从表演效果上说,“荀派”更接近生活,“筱派”更强调对传统表演手段的张扬;“荀派”更注重人物年龄的青春共性,“筱派”更追求人物命运和性格的“这一个”。
这些观感可能有些浅薄,因为在下毕竟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对于筱翠花的演出未能当场领略,只是时常听到吴素秋、李砚秀等长辈艺术家对“筱派”绘声绘色的描述,和在下于20世纪80年代,因工作的便利,在剧场欣赏过“筱派”传人,当代花里巨擎陈永玲演出的《小放牛》(与冯玉增合作)、《贵妃醉酒》(与北京京剧院合作)、《坐楼杀惜》(与宋遇春合作),《战宛城》(与王金璐合作)、《小上坟》(与艾世菊合作),以及这次常秋月等演出的《翠屏山》(恰为陈永玲亲授)、《小上坟》等。在下相信,陈永玲所焕发的精彩当然应是筱氏的真传和衣钵了。
老实说,本人确是花旦的外行,因此就决不敢贸然多说三道四,只是想借目前花旦风格重现丰富的大好时机,呼吁呼吁对京剧传统的继承和弘扬应更积极和开放。以本人一贯的看法,京剧本身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山,若能潜心在这座宝山中寻宝,并发扬光大,一定会创造出更多的亮点;花旦艺术是这样,其它行当和许多的表演手段何尝不是这样呢?但我们京剧的现实却是一方面坐在宝藏上茫然四顾不知掘取,另一方面又总想将别人身上的肉长到自己的躯体上来获得美化,既可怜,又可悲啊!瞧,当今最红的老生于魁智不是在谈到当前京剧的现状时,也对老生流派、风格、剧目的单调、萎缩表示忧虑吗。于先生所言确是识者之言啊,借用《沙家浜》中的一句台词:佩服!佩服!

(摘自 《中国京剧》杂志 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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