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梅,女,晋剧旦角。
王万梅的老师程玉英,是当年中路梆子名驰京晋的老艺术家说书红的徒弟。说书红的门徒很多,有9个得意高足,称为“九英”。程玉英为九英之首,自创一派,她的“嗨嗨腔”名噪三晋。在山西观众中流传着这样的谚语:“宁愿跑掉了鞋(晋方言中读什HAI),也不能误了程玉英的嗨嗨嗨。”程玉英就是以唱情著称。王万梅16岁拜在她门下。她课徒甚严,尽管王万梅有一条好嗓儿,但程老师还是要求她每天练声,指给她发声的部位,要她练丹田气,练脑后音,练鼻腔、胸腔、脑腔的共鸣,练气息的自我控制。程老师说:“演员不能光凭嗓子喊,那样难以持久,唱几年嗓子就不行了;更严重的是光放高音,唱不出情来。演员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嗓子,根据剧中人物感情的需要,自如运用,才能持久,才能受听,因此就要苦练。”王万梅刻苦练嗓,40多年来,每天早晨都练,从不间断。不短的努力,才使她有了这么一条颠扑不破、运用自如的好嗓子。
程老师不仅要求她练嗓,而且要求她练基本功。程老师指导她练功,可不只是走走圆场,舞几下水袖,而是拿顶、下腰、涮腰、甩腰、踢腿、压腿、抢背、吊毛、蹿桌子、打把子样样都要练。他们没有练功房,唱到哪儿练到哪儿,主要是在舞台上练。师徒天天一起练,一练就是20年。万梅练蹿桌子,除了蹿过舞台上的桌子,还要在桌子上加一个二尺多高的铺盖卷,蹿过去走抢背、走吊毛。程老师说:“万梅虽然是学青衣,以唱为主,但是我们戏曲演员在舞台上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没有基本功可不行。就拿我们旦行的坐来说,屁股要悬空,只能用一侧的腿根挨着椅子边,这就必须提气立腰,这样才显得精神,好看;屁服一坐实了,气就容易泄,神就容易塌。就这一坐,没有腰功可不能行。站也是一样,也必须提气立腰,收腹挺胸,没功就站不下个样子。一坐一站,尚且如此,动起来就更要看你的功了。”我们看王万梅的戏,她每一身段,每一台步,都那么美,让人每时每刻都得到高度的艺术享受。万梅的体形并不好,中午发胖,是个不利因素,常常使演员在舞台上的美感受到影响。而王万梅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在台下她可以说是五大三粗,豪放粗犷,然而在台上她却轻盈飘洒,灵活俊美,透着那么一股秀气文静。难怪文艺界开座谈会时,有人就坐在她身边,却在打听谁是演王春娥的王万梅。看个出来,真看不山来!这其中究竟有何窍门?王万梅的回答是:“这就是练功的好处了。我在台上,腰腿灵活,肌肉松弛,能够做到步履轻盈,腰枝婀娜。再加上老师告诉我要注意身体的角度,不给观众身体正面的形象,就可以藏拙。直到现在,我还每天早起练功,练腰练腿,还练水袖。”程玉英的水袖功,是向京剧大师程砚秋学来的,加以变化丰富,用在《失子惊疯》等剧中,很有特色,又教给了王万梅的。难怪王万梅无论是排新戏,唱传统戏,要什么有什么,敢情是她在自己的艺术锦囊中储存了那么多的宝物。这可非—日之功,料没有对艺术执著的追求,没有吃苦的精神,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是很难做到的。
王万梅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这首先是她有一份好老师。她拜师时,程老师正在壮年,也正是程老事师的艺术鼎盛时期,小万梅有万梅有机会观看老师在舞台上所有所有拿手戏的表演。她学得那么像,拜师三年就博得“小程玉英”的美称。这种模仿十分必要,没有初步的模仿,就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创造。王万梅迈出的第一步是扎实的。这是她成功的基础。但是,模仿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要攀浮艺术的顶峰,还必须善于捕捕捉多方面学习的机会。“十年浩劫”中,王万梅演过不少“样板戏”,由于请话剧导演来排戏,她开始懂得分析人物、掌握人物的内心感情,从理论上理解了当初程老师所说的“王春娥和王宝训不一样,不能把什么戏都演成一道汤”的真正含义。也以后的演出中,她不再是“刻模子”式了,而是学会了根据人物的需要运用程式和安排唱腔,这使得她在艺术上有了一个飞跃。1983年,王万梅参加了文化部举办的第四届戏曲演员讲习会学习。在讲习会上各剧种的老师教技巧,专家们讲理论,不但使万梅开扩了眼界,更重要的是在文化艺术修养方向得到了提高。学习结束回到晋中,她把学到的理论和自己的实践结合起来创造,使白己演出的戏闪耀出新的光彩。
王万梅正是由于吸收了各方面的营养,才使得自己的艺术之花结出了硕果。她很好地掌握了老师的“嗨嗨腔”,但她并不因为观众喜欢就到处滥用,而是根据剧中人物的需要和自己的条件,合理地运用。如《教子》中王春娥向英哥叙述家世的那一大板唱,她在“嗨嗨腔”的运用上就有许多新的创造。这一大板七十多句,她充分利用中路梆子多种板式的变化,对每一句唱腔都做了精心的安排。她在这段唱中用“嗨嗨腔”有时很浓,如重锤响鼓,震撼人心;有时却又很轻,“嗨”在低回委婉的装饰音中带过,似有似无,沁人肺腑,娓娓动听。这一段开头两句,开始说过去的事时,“嗨嗨”拖腔明显而重。这是在一场三娘打断机头,“从今后母子两开销!”,“娃娃,不得活了”的暴风骤雨般的激烈矛盾过后,王春娥不得不努力平息自己感情的波涛,把一直没有向英哥吐露的真情实况向英哥倾诉。观众在此时也需要有一个感情上的过渡。这几声浓重的“嗨嗨嗨”使观众在艺术上得到享受,在感情上也得到缓冲,为下面的内心感情的撞击做好足够的铺垫。在唱到大娘“另嫁夫男”,这最后四个字用了较长的拖腔,“夫”字唱了一板三眼中的两眼,而这两眼的时间拉得极长,唱得抑扬顿挫,曲折低回,似有又无,然后重缓一口气,在“男”字上突然放开,墩墩实实地砸在那里,仍足以一个似明不明的“嗨”结束。这一抑一扬之间表达了三娘本不想说,此时却已不得不说,说出来又是惋惜,又是谴责的心情。唱到她茹苦含千抚养着不是亲生的那没人管的孩子是如何的艰难,“你把娘左边尿湿右边换,右边肤湿抱在胸前,浑身上下都湿遍,为娘我贴身肉把它暖干……”这一段[垛板],也做了新的安排。[垛板]一般唱来多是平铺直叙。王万梅却把前三句节奏放慢,唱来情切切,意深沉,如涓涓细水,点点流入人的心田,后面几句,速度加快,字字撞击人的灵魂。随着英哥的一声“亲娘”的呼叫,台上台下都融合在这伟大的、善良的母爱之中。
王万梅确实有塑造不同人物形象的本领,她在与丁果仙的弟子张鸣琴合演的《芦花》中,唱得依然是感情浓重,做的依然是神采飘逸,她把那个给前房儿子的棉衣里絮芦花的后母刻画得十分得体,几个层次的思想变化演得很是准确。两出戏部充分显示出这个演员的本事。
人物分类
晋剧 旦行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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