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灿烂的民族民间文化,造就了当地淳朴的民风,传统的劳作和观念的更新,使人们逐步走上衣食无忧的富裕之路;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普查工作的深入进行, 广大人民群众又一次振奋了!昔日僻静的村庄原来是一座独具特色的,有传奇色彩的,与蓝天、白云、青山融为一体的民间文学宝库,到处都流传着优美的故事和传说,到处都洋溢着和谐、安祥、清香扑鼻的新农村生活气息。

阳原大地,古老而神奇。泥河湾文化,举世瞩目,唐僧出世在阳原的民间传说,代代传承,妇孺皆知。

在我国有关唐僧出世的传说版本很多,艺术形成也很多,而以唐僧出世在阳原、泥河湾僧俗父老对玄奘的救助与扶养展开故事情节的晋剧《泥河湾》却仍然深深打动了观众,让人们在一种恍若梦境般的情景中仿佛置身于真实的历史长河中。

盘古爷开天辟地泥河上过

女娲奶奶补天造人淌泥河

泥河水变幻无常涨涨落落

泥河人百万年磨难吼出长生不老歌

——《泥河谣》

流动的岁月,就是这样的大起大落……传说很久以前,阳原马坊川到石匣里是一片大海,人称洪洋江(今县境内的桑干河)。在南朝年间,唐僧之父陈光蕊考中状元后,携同怀有身孕的妻子赴任做官时,途经洪洋江,由北岸南渡,在渡江途中不料被水贼刘洪用船桨打入水中身亡。水贼刘洪不仅霸占了陈妻,还冒名当了官。陈妻为保陈家根苗,以便日后报仇血恨,被迫含泪应酬水贼刘洪。数月后陈妻生下一男婴,为免遭刘洪的迫害,把孩子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石匣里,咬破食指在白绫上写下了唐僧的身世,乘夜深人静之际将石匣推入洪洋江…

美丽传说从远古涌来,在泥河湾盆地长出叶脉,长出水草,长出根。阳原人是从小喝桑干水、唱泥河谣、听唐僧出世的故事长大的。

笔者从记事起就听父母 “拉瞎儿”(家乡人把口头讲故事叫“拉瞎儿” )时讲:唐僧出世石匣里,水贼(刘洪)害死陈光蕊(唐僧之父),李三娘(后汉高祖刘篙之妻)担水琉璃井,磨坊里生下“咬脐郎”(刘篙之子)等等有名有姓有情节的传奇故事。后来上学了乃至参加工作听到有关唐僧出世在阳原传说的碎片就更多了。讲述人年龄不等(老中青和少儿),身份有别(干部职工教师学生军人农民),文化程度不同(大中专、初高中、小学、文盲半文盲),但多数为农民。

唐僧在阳原的传说是否有据可依?究竟从哪朝哪代开始,传承体系如何?史料上均无明确记载,仅在《阳原县志》、《阳原县地名资料汇编》自然村概况及沿革之“石匣里村”载有:据座谈,该村建于明代,因环村皆山,状似巨匣,故名。又相传,唐代名僧玄奘降生此地,被置于石匣里,扔到桑干河中,故名。

另从笔者祖父(卒年98岁)口述中得知,他小时候就听其父讲唐僧出世的故事,当时人们白天务农,茶余饭后或一家老小,或村里乡亲就三人一堆、五人一伙开始拉搭唐僧出世的“瞎儿”;约在清代乾隆年间(按时间推断距今250多年);泥河湾村有个叫李继统(外号“二黑子”)的毛毛匠(皮毛加工艺人),在庄户人挂锄以后组织三四个人,把唐僧、唐母、唐父及水贼刘洪等人物肖像请匠人用牛皮刻绘制作成“皮影”,赶着胶轮毛驴车去三里五村“演瞎儿”。表演时将“亮子”(即幕布)用四根竹竿子在一边撑起固定,另外三边和顶子用苇席和毡子围盖而成……

位于县城东南20公里处双塔村的金山寺,始建于唐代,今已重修,现存的“唐僧殿”,有明清时期的壁画,绘制的就是唐僧出世、成长,在雨淋寺研读佛经,为父报仇,西天取经等传奇故事。由此可见,唐僧在阳原的民间传说的久远性和可信性。

最早形成文字的《唐僧在阳原的传说》发表于《民间传奇故事选》,是笔者1983年8月到石匣里乡搞“三秋”工作时于该村一位叫朱玉食的村民家门口的打谷场上搜集的,当时是下午,他正在场上晒豇豆。当年66岁,现已病故。

1986年9月,为抢救阳原的民族民间文化遗产,县文化局抽调专人,会同全县民间文学爱好者和民间艺人、农村学校广大师生,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共搜集到传说、故事1000余篇,其中有关唐僧传说的文字近100篇,篇幅从三言两语、几十字到百余字不等,内容大都一致,只有事件,没有过程,没有情节,没有一篇能独立成章。同年10月,笔者再次到石匣里乡采风,副乡长刘文清又讲述了唐僧出世的传说,当时记录的文字仅500余字,内容却较原来的丰富,来龙去脉更加清晰,有了与“和尚坪”(清时建村,因寺庙得名)、“寺湾”(唐时建有宝峰寺,现有遗存)、“避水猪”(15立方的大青石,现在泥河湾峡谷里)的故事关联。此传说刘乡长是听当地一个55岁的叫张福的村民讲述的。经作者加工整理收录于《阳原著名民间传说》单行本,后被多家报刊转载。

阳原民间传说,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它记录着已经逝去的岁月,反映展示了阳原若干历史时期的特征和社会风貌。特别是唐僧出世的传说,你添一片叶,他添一朵花,添来添去,日益丰满,日臻完美,更加脍炙人口.

进入二十一世纪,在“快餐文化”的冲击下,民间传说《唐僧在阳原》不但没出现“断层”、没被冷落、没被遗忘,反而却能借助戏曲特有的艺术魅力得以传承和升华,这充分说明以民间文学为载体,借助群众喜闻乐见、能以接受的艺术形式来发扬光大,是极有生命力的。

阳原泥河湾的考古成果、文化价值已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产生巨大影响,而代代相传唐僧出世的优美故事,更是家喻户晓。

怎样使“泥河湾”和“唐僧传说”这不同门不同类的“地方特产”形象地、艺术地合为一体,使它有更强的感召力和生命力?使世人更加了解阳原的地域文化,了解东方人类之故乡泥河湾?阳原的决策者们运筹帷幄,最终勾画出了民间文学与戏曲艺术联姻的蓝图,认为以戏曲手段表现泥河湾的方位十分理想,应当挖掘泥河人二百万年以来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生存智慧、文化心态和奋斗精神。于是确定了以流传于当地的唐僧出世民间传说为故事载体,着力触摸泥河人的精神领域和情感世界,泥河人包容万象汇纳百川的宽广胸襟,敢爱敢恨敢拼敢死的人格魅力,都值得我们现代人传承和发扬。

由著名剧作家杜忠编剧、国家一级导演胡之风执导、阳原青年晋剧团排演的六场传奇晋剧《泥河湾》一炮打红。2006年荣获河北省第七届戏剧节优秀剧目奖和17项单项奖! 2007年获得河北省青年文化建设奖、团中央第九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文化作品奖。2008年8月《泥河湾》荣获张家口市委、市政府“第二届文艺繁荣奖”银奖!

戏曲是综合艺术,有虚拟的程式动作和时空的自由,它写意地表现生活,并能满足文、音、戏、舞、美的功能审美要求。晋剧《泥河湾》运用戏曲的叙述体和虚拟的程式动作,通过虚实的有机结合,幻觉艺术产生的情与理的结合,体验与表现的结合,使《唐僧在阳原》的民间传说有了新的传承和创新。

要传承必须创新,要创新必须继承,但是继承是为了创新,不能抱残守缺。可以说,戏曲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是与民间文学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唐僧在阳原》是经民间艺人口传讲演,而后整理成文字,虽有一层神秘的色彩,可以浮想联翩,可以设计情节,但人们却看不清它的“庐山真面目”,而晋剧《泥河湾》却运用了戏曲的“张力”—通过现实主义装置来完成一些情节内容,给人带来了超然与生活之外的感官享受和内心的充盈。大家都知道,舞台艺术既有事先的形象构思,又有为实现这种构思的排练计划与方法,利用塑造形象的各种手段(语言、动作、装扮等)达到活龙活现的地步。《泥河湾》在舞台上,绝妙的招式、优美的舞姿、撩人的唱腔……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刻划出来:仁慈的唐僧、美善的桑干、正义的长梁、悍实的虎头、和霭的河姥……通过艺术家的寓意创造,生动形象地呈现在人们眼前。在人物特定压抑而焦躁的情绪中,在唱腔韵律的伴随下,让《唐僧在阳原》的传说在历史与现实相融的舞台上创造了一种新的艺术样式,,更加增强了《唐僧在阳原》传说的戏曲性和《泥河湾》的地域性。可以肯定,通过戏曲形式把一个民间传说从“以情带意”口头的沿袭和传承,定格提升到了“以形传神”、“虚实相生”的艺术之峰巅。

时代的不同,社会经济基础的变化,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感悟、道德观念、审美观念以及艺术趣味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由俗而雅,从古到今“拉瞎儿”虽然是民间文学直接的载体,永远不会过时,但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历史的局限。

随着时代的前进,民族民间文化从内容和形式上也必须有所创新,有创新才能永葆民族文化优秀成果的青春。从探索和寻梦到着陆和实现,从《唐僧在阳原》传说的稚嫩和粗糙到成熟和精致,继而到《泥河湾》的成功,实现了以势造情、以情诉古的嬗变过程。

实践证明,提倡民间文学与戏曲艺术乃至其它艺术形式的转化和联姻,使文化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不断创新、不断挖掘、不断发展的举措是完全正确的,也是可行的。

而今,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的抢救、保护、记录、保存、传承和弘扬方面都有了全新的认识,就《唐僧在阳原》的传说和晋剧《泥河湾》而言,无论哪种表现形式都各有千秋,均富有立体感,也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心理需求。如果传承者和艺术家墨守陈规,因循守旧,不思创新,再优美的传说恐怕也只能停留在一个闭塞的水准上,泥河湾的文化感召力和唐僧在阳原传说的知名度亦远远不会有这么高,晋剧《泥河湾》就更难于问世,更不会夺得殊荣,不会载入艺术史册。

从另一角度讲,利用戏曲的形式宣传阳原泥河湾的地域文化内涵,为阳原的招商引资搭建平台,赢得机遇,树立品牌、探索艺术,提升泥河湾文化品位,已大大超出戏曲艺术本身的实际意义,值得推广和借鉴。

从民间传说《唐僧在阳原》到获奖剧目《泥河湾》,已实现了民间文学的传承与戏曲的艺术创新,使“俗文化”向“雅文化”、 “民间文化”、“远古文化”得到了拓展和延伸,对今后研究阳原的历史、民族、民俗、宗教、语言等都提供了宝贵的科学资料。相信能与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众多的优秀代表作一样,以其极强的艺术生命力,立足于世界民族文化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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