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老母亲早早起来,坐在我书房看我在电脑上工作。突然觉得该给母亲整点精神层面的东西,想到老人家应该爱听晋剧,就用手机搜索到名家王爱爱唱的《打金枝》劝宫选段。征求母亲意见,马上表示爱听,当蓝牙驱动音响唱段氤氲在全家时,母亲笑得像个孩子,很快就不辞中风后遗症带来的走路的艰辛,到客厅寻找声音的来源,安安静静坐下来听去了。
回到书房,我却穿越了。父亲晚年向我表示想听北路梆子,县里没有,想看看省城有没有。我无意在课堂提了句,就有有心学生(李兴峰)从大同给买来磁带,辗转带回老家,却没有录音机,父亲只是一个劲抚摸着磁带,看着磁带封面,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感觉仿佛已经听到了。父亲表达的是一种精神需求,父亲更在乎的是孩子对他精神需求的在乎。困难年代,一个录音机卡住了老父亲的一点点精神惦记。如果父亲健在,肯定随时享受现在百度加蓝牙的精神大餐。从母亲的兴奋,我能想到父亲可能的快乐。故乡院子,积淀着我们一家人共同的欢声笑语,苦乐记忆。父亲爱听收音机里和入户低音喇叭里的晋剧、耍孩儿、碗碗腔(灵丘一代流行)。父亲也是追星族,他经常说的是晋剧名家丁果仙、牛桂英、王爱爱。
“安禄山起反意,要夺咱唐社稷,多亏李太白,保荐了郭子仪……”;“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兵马乱纷纷……”《空城计》《打金枝》……这些不完整的桥段,我更多的是从父亲干活时哼唱知道的。这应该是他年轻时候听着学会的,自打我记事起,父亲一直在干活,没有过看戏的时间。本村邻村唱戏,父亲母亲也一直在做缝纫活,一年收工的时间一般是大年初一凌晨2-3点,最后做的是我们弟兄们的新衣服。父母亲压抑着自己已经最低的文艺爱好,全身心投入为家庭创造福祉的工作(老家话叫“营生”,其实是“经营生活”,很深刻)中。
七分钟左右的晋剧唱段,很快需要换。为了听到丁果仙的完整唱段,我找到长春电影制品厂1955年拍的晋剧《打金枝》,能够大段播放。作为对今年正月初九辞世十三周年的父亲的纪念,不知道父亲在天堂能不能听到。今后我们年年初九给您唱大戏《打金枝》。
和老人在一起的时候,家里的音响,孩子们不要老放自己爱听的歌,自己能听的日子长着呢。搜些老人爱听的歌曲、戏剧,我们陪伴着老人,老人陪伴着由模糊而清晰的记忆,是天伦之乐打开的一扇新窗户。陪伴是最好的孝敬,特别是精神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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