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戏曲”

这些年来，从张明敏的“我有中国心”、刘欢的“风风火火下九州”，到风靡校园的周杰伦的《菊花台》、《青花瓷》，流行歌曲就像大江东去，一浪接着一浪，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过，要说到生命力的持久与接受面的广泛，我看，还得数传统悠久的“流行戏曲”。

中国的戏曲，对于城乡居民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早在明清之际，昆曲就是一种“流行戏曲”。上至达官士绅，下至“卖浆者流”，几乎人人都能哼上几句。所谓“家家‘收拾起’，户户‘不提防’”。就足可说明，这些昆曲唱段，已经普及到家家户户，成为家喻户晓的“流行戏曲”。

京剧在全盛时期，它的风头更健。有些唱段，像生角的“一马离了西凉界”，旦角的“苏三离了洪洞县”，差不多全国的男女老少都是耳熟能详，张嘴就能哼上几句。在南方，通俗易懂的“麒派”唱段，则是占了“半壁江山”。那时候，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茶肆酒楼，你都可以听到“好一个聪明小韩信”、“朗朗青天不可欺”的苍劲辛辣、老而弥健的嗓音。韵味独特，琅琅上口。尤其是那夹白夹唱的“三生有幸……”的熟悉声腔，常常会在上海弄堂的一些窗口里袅袅飘然而出，使人怦然心动。还有比较潇洒俏丽的唱段，像马连良、谭富英所唱的“劝千岁杀字休出口”、“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很多人信口唱来，摇头晃脑，自得其乐，陶醉其中。这些，就是在当前戏曲大不景气的大环境下，还有些老戏迷喜欢哼唱。请想想，这些唱段流传至今，都已在百年左右，居然还是能顽强地被人所喜好，所传咏，所歌唱，这还不足以说明它的普及性、大众化，深入人心、喜闻乐见吗？

在“文革”时，古装戏受到了“四人帮”的禁止，但是，那些确实好听的现代戏唱段，老百姓也还是很喜欢的。诸如“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朝霞映在阳澄湖上”等等，仍然令人难忘。尽管大家对自称“旗手”的江青恨之入骨，不过，这些优秀的唱段，倒还没有受到株连与牵累。因为曲调动听，旋律顺畅，该流行的，照样流行。艺术就是如此的奥妙无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要出自心声，引起共鸣，民众就会接受，就能长期流行。

现在，很多人都不看好戏曲。但奇怪的是，我们还是经常能听到有人在哼唱越剧的《红楼梦》、黄梅戏的《天仙配》、豫剧的《花木兰》、锡剧的《双推磨》、淮剧的《买油条》，有些还编成舞曲，在晨练时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这样的情景，并不逊于那些流传一时的流行歌曲。从这些“流行戏曲”来看，戏曲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前景是灿烂的，我们理该让它发扬光大，千万不能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