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说“继、承、弘、扬”
继承字辈是建国以来苏州培养的两代苏剧、昆剧兼学兼演的演员,也兼及音乐演奏员和舞台美术工作人员,但是演员均以继承字排名,其他则不曾以继承自排名。后来演员的承字排名在文革中被目为四旧而废除,一律用自己的原名了,文革后也不曾恢复,所以在观众中,承字排名并未造成影响。(也很奇怪,在文革中,继字辈却没有取消继字排名)
两代人分别以继、承排名,其立意非常明确,因为无论是昆剧与苏剧都濒临消亡,希望他们能以继承昆剧与苏剧为使命。首先是抢救与继承,进而才谈得上弘扬,所以我们为四代人定下的排名是继、承、弘、扬。
原江苏省苏昆剧团一向随团办学馆,培养新生力量,并且采取每隔一段时期,吸收少数几名学员的分批招收方式。一方面人数招得少,可以精选;而学生少又有利于老师精心传艺;再一方面,每隔一段时期补充几位年轻人,在演员中形成一个年龄阶梯,演出时有利于总体的舞台形象。继字辈分别于1953年、54年、56年、58年招收。
承字辈则分别于1959年至60年招收。因为那时正逢大跃进,除剧团学馆招生外,苏州又办起了戏曲学校、体育学校、歌舞团等等。紧接着经济困难时期的到来,这些机构纷纷下马,不少人转到剧团来,虽然1960年调了30余人至南京建团,但此时涌进剧团的新生仍严重超编,只得继续转业,更不可能再分批招生了。再接着,便是大演革命现代戏和文化大革命,剧团被砸烂,直到1978年才得招收弘字辈,已是18年过去了。至于扬字辈,则并非是学馆培养,而是苏州艺术学校苏昆班的毕业生了。
继承字辈学艺时,徐凌云、俞振飞常来苏州传艺。原来在团的唱念老师、曲家俞锡侯、吴仲培、吴秀松、宁宗元、沈金喜,还有尢彩云、曾长生、汪双全、夏良民等硕果仅存的苏州剧坛诸老,均曾先后向他们传艺。传字辈老艺人每逢寒暑假必来苏州教学,又聘请了宁波昆剧八位前辈任教(还曾聘请永嘉昆老艺人来苏授戏,那已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了)。我们想方设法为他们创造观摩欣赏各类演出的条件,不仅在苏州各影剧场他们享有免票入场的优待,而且在剧团经济相当困难的条件下仍经常组织他们到上海观摩,并辅以讲解,务使他们的欣赏水平能够提高。
戏谚说:“艺贵取法乎上”,我们曾千方百计地为他们物色好老师。
戏谚说:“千学不如一看”,我们曾为他们提供了许多观摩机会,并不限于昆剧和戏曲,包括国外演出团体乃至优秀的外国电影。
戏谚说:“千学千看不如一演”,我们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创造了因材施教式的舞台实践的机会,那是有严格的质量与作风要求的演出,他们得到的演出实践与舞台锻炼是尤其充足的。
他们还有机会聆听不少专家、学者专为他们举行的艺术讲座。
现在,继字辈年已七十大几,承字辈也年已六十开外,期望他们在舞台上再现辉煌已不可能,但他们身上承载着值得珍惜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字辈两代人曾经共同学习过昆剧传统折子戏307出,含从宁波昆剧及永嘉昆剧抢救的传统折子戏,不但数量在全国领先且能基本保持传统风貌,又曾参加过180余部苏剧本戏的演出,应该让他们发挥不可替代的承上启下的作用。反过来说,对于昆剧的传承和苏剧的复兴,他们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鼓励和支持他们发挥余热、老有所为,共同努力,把艺术传授给下一代,出色地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不辜负党和前辈艺术家以及师长们的栽培和期望。
至此,又要说到,戏剧是综合艺术,又是集体艺术,它不像工艺美术,仅仅指定一、二个传承人是无法把传承工作落到实处的。传承工作必须有一个具备各种人才的集体才能进行,还要有接受传承的对象,而这个对象也必须是有组织的集体,否则传承工作又如何进行呢?录像可以保存资料,但不能代替口传心授,那些“窍门”,没有口传心授能明白吗?而这才是真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核心所在。
说以上这些话,无非是提请文化主管部门的注意,应该迅速采取必要的行政措施,做好方方面面的协调工作,使继承字辈能在昆剧遗产的抢救、保护与传承工作中发挥更大、更切实的作用,时间已十分紧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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