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曲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早已形成了有别于西方戏剧的表演体系、美学观念和戏剧文化。在舞台表现形式上,中国戏曲舞台采用的是简约、写意的风格,戏剧情境完全由表演中的虚拟性动作和程式化身段来完成,是一个虚实相生、真假结合,具有很强假定性的舞台。写意是昆曲舞台美术的特色,与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有异曲同工之妙,而“留白”也是昆曲舞台设计中一个相当重要的手段。假如昆曲呈现的是一个完全写实的舞台,演员扔掉手中的马鞭,改为骑着一匹真马走上舞台,恐怕再无法做出任何舞蹈动作,而以写意为主的中国戏曲也失去了其特有的艺术魅力。
昆曲在其产生之初,演出是在厅堂的红氍毹上(氍毹:毛织的地毯,演戏时多用来铺在地上,因此用“氍毹”或“红氍毹”借指舞台),台面上十分简洁,整个舞台既无繁复的布景,也无夺目的舞台装置,摆放在观众面前的只是简单的一桌二椅,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空旷的舞台。表演者除了演唱、念白之外,可以通过各种虚拟化的身段来“画出景物”。
歌舞表演加上舞台道具的辅助配合,为台下观众营造出富于想象力的情境空间。舞台景物造型的简化与表演者繁复的身段紧密结合,也就达到了景随情移、物随人变、情景交融的效果,构成一个抽象流动、空灵写意的舞台画面,再加上清淡素雅的服饰,最终形成富有鲜明中国传统特色的艺术呈现。
戏曲舞台的景物造型在古代比较简单。在剧情中的空间特征,即通常我们所说的舞台布景,主要依靠演员的歌舞表演来呈现,带来了舞台空间处理的高度灵活性,不仅可以通过演员的出场和退场来改变剧情的发生地点,也可以在演员不走下舞台的条件下,随着演员的动作不断地更换地点。如舞台上可以用一个“圆场”表示地点的变化,表明人物已翻山越岭;在上楼梯时只做出提衣抬腿上楼的动作,楼梯却是没有的;开门和关门,门也被省略了。还有的是部分省略,如人物骑马,马被省略了,却还有马鞭;在行船时,船与水被省略了,却还有船桨。这些充分体现中国戏曲虚实相生、遗形写意的美学特色。当然,这种虚拟环境的再现也需要观众的联想加以配合。戏曲舞台是流动的空间,表演者有了更多发挥的空间,同时也给了观众一个干净的舞台画面。
配合演员歌舞表演的实物一般为一桌二椅,这也是昆剧最初的舞台设置。在演员没有上场以前,一桌二椅只是一种抽象的摆设。当表演者在桌上看书、写字时,它便是一种写实的道具。舞台上的桌子和椅子,有时可多可少、可分可合,不只限于一桌二椅,仅在表演中需要时被放置在舞台上,如剧中情景有了转换,桌椅也会立刻撤下。另外,昆曲舞台上的桌椅有很多用途,通过不同的摆放方式或是与其他道具相配合,它们还可作为高山、楼、床、桥等替代物,既可以展现时空的变化,又可表现厅堂、书房、官府大堂、金殿等不同环境。例如,桌子前面摆放一幅绘制的山片,即可表示山林;而两张桌子摞起来摆放,并在前面放置绘制的城楼布景,此时它们就代表了一座城楼。戏曲中的布城比较简陋,绝不追求城的真实再现。桌椅的作用已经超出了自身,无论代表什么,都是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极具象征性。
舞台上几把船桨可代表千船万艇,几条马鞭即表示万马千军,这些假定性的舞台处理正是昆曲舞台美术独到之处。戏曲舞台上,桌椅所需代表的具体事物,需要根据演员的表演而决定。从某种程度来讲,它可以无所不指。这不仅为昆曲载歌载舞呈现出一个自由的表演区域,并且与昆曲虚拟表演构成了完美的结合。随着戏曲不断创新,舞台布景也有从写意逐渐向写实发展的明显趋势,在吸收现代科学技术的同时,也丰富了昆曲的舞台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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