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艺人：涂立平夫妇

在武义南部山区的崇山峻岭之间，活跃着一群传统木偶戏艺人。他们长年挑着行头，翻山越岭去演出。他们在深山里守望着木偶戏这一传统的民间艺术，并用一台台精彩的节目给那些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文化生活匮乏的山区村民们送上了难得的精神食粮。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目前浙江省木偶戏最兴旺的地方就是武义和丽水的遂昌、缙云一带，而在武义的10多个木偶戏剧团中，大溪口乡山下鲍村涂立平夫妇的武义婺剧木偶戏团最受欢迎。30多年来，涂立平的足迹几乎遍布宣平、遂昌、缙云等地山区的每一个山村。一年365天，他的木偶戏团有200多天都在山区小村里演出。山区的老百姓们有这样一个共识：“只要请到山下鲍村的戏班子，多掏些钱我们都愿意。”

8月10日，记者来到有众多古建筑遗存的山下鲍村，采访了涂立平夫妇。50岁的涂立平身材壮实，许是长年唱戏的缘故，嗓音有些沙哑。他的妻子张仙央今年37岁，两人因戏相识相爱，并最终结合在一起，夫唱妇随，每次外出演出都是形影不离。

表演半小时导致交通瘫痪

迄今为止，除了为山区老百姓演出，上个月应邀参加中国沈家门渔港民间文化大会是涂立平夫妇最为自豪的事。在那个展现民间艺术的巨大舞台上，走出大山的武义婺剧木偶戏展现了自己独特的魅力，引起了观众们的强烈共鸣。新华社还为此发了专稿。

7月2日晚上，华灯初上，“武义木偶戏”专场演出在沈家门滨江路上开始，涂立平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当街表演起了婺剧木偶的经典剧目《文武八仙》。清脆的锣鼓声一响，人们就纷纷围拢过来，把街上其他的表演节目和美食节摊位给冷落了。当地市民们看到涂立平夫妇只用几根细绳子就塑造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形象，无不为他们的精湛技艺所折服，感叹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人越聚越多，半小时过后，街上的交通堵塞了。当地交警不得不出面劝阻涂立平，让他暂时停止表演。说起此事，涂立平高兴之余不无遗憾：“本来说好要表演三个晚上的，结果只演了40分钟。”

开着手扶拖拉机去演戏

沈家门的美好经历对涂立平夫妇来说就像是一场美丽的梦，梦醒后他们必须回到大山，回到他们扎根的故土，为那些一年到头没什么文化活动的山区农民演戏。这也是杀过猪、当过篾匠的涂立平未曾改变的信念，农民出身的他相信，木偶戏的知音就在农村。

20年前，涂立平从丽水文化馆拜师学艺归来后，靠自己挑担挣来的钱“起班子”。如今，涂立平的婺剧木偶戏团共有70多个剧目，有45个木偶人物。他的戏班子总共有五个人，除了他和妻子，另外三个人都是雇来的，分别负责吹、拉、打鼓。由于在当地老百姓中有良好的声誉，涂立平的木偶戏剧团一年到头演出不断，全年的演出场次在600场以上。涂立平说：“松阳、遂昌、青田那边的邀请很多，但现在光宣平的演出我都忙不过来。”

近些年，涂立平给自己的戏班子增添了一些新设备，如音响、灯光、喇叭等，这在武义其他的木偶戏班子中是少见的。去年，涂立平又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这样，到外地演出就再也不用挑担子了。而在当地山村，只要涂立平的拖拉机一进来，迎接他的无不是笑声和欢呼声。说着，涂立平捧出四五十面锦旗给记者看，当地村民用这些锦旗表达了他们对木偶戏的喜爱和对涂立平夫妇的支持。
木偶戏“绝活”

只上过三年学的涂立平能看懂剧本，但会写的字不多，不过，他的脑袋瓜特别灵活。只要看到一个剧本，他就能做出相应的木偶；哪个地方有婺剧演出，他看完回来，也能马上就做出木偶。戏班子的木偶，大多是他和妻子两个人自己做的，同时，在木偶戏表演方面，他也加入了许多自己的创造。

涂立平制作的木偶个头都比较“高大”，通常都有一米多高，比温州、丽水的木偶都要大。虽然个大，但这些木偶却很灵活，不但嘴巴、眼睛会动，手还能抓起扔在地上的钱币、瓜子等。涂立平制作的一个“孙悟空”木偶，把一个小发动机藏到木偶的手心里，表演时一开动，孙悟空的金箍棒就能自由挥舞。这些小小的改进，使得涂立平的木偶戏更受老百姓的欢迎，而涂立平也乐此不疲。

在表演方面，他们也有自己的“绝活”。涂立平说，在武义、松阳、青田一带，目前只有他们才能唱完整的“夫人戏”。这种戏一开演就要持续七天七夜，而且剧本早已失传，现在只在他的脑袋里留存着。此外，涂立平还会唱“松阳高腔”，这种腔在婺剧的“人戏”表演里是没有的，只有木偶戏里面有。而在武义，能唱“松阳高腔”的也只有涂立平夫妇。

绝不让木偶戏失传

涂立平与木偶戏结下不解之缘，跟山下鲍村的浓郁的文化氛围不无关系。在明代时，村民鲍昌林就曾组过一个木偶戏班子。鲍昌林当时“名动乡里，尤其是唱功十分出色，不论男女声，听者辨不出真假”。虽然木偶戏班子没有传下来，但村里的老人们都会拉会唱。年幼时，涂立平就跟村里一个80多岁的老人涂振邦学吹打，学唱戏。这为他后来演木偶戏打下了基础。

演木偶戏是非常辛苦的。这些年，因为有了些积蓄，不少亲戚和家人都劝涂立平走出大山，去开个小店过好日子。但内心的热爱使涂立平难以舍弃婺剧木偶戏，他觉得，木偶戏是传统的民间文化遗产，现在已经面临困境，如果他不传唱下去，后人就很难再看到了。

近年来，涂立平教过好几个徒弟，可不久他们都去演“人戏”了。于是，从去年开始，他开始调教自己18岁的女儿。天资聪颖的女儿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学会了打鼓，这让涂立平甚感欣慰，他说：“挣多少钱都无所谓，但我不能让木偶戏失传。”下一步，涂立平打算把音乐再做好一些，把演出形式做得再漂亮一些，把武义婺剧木偶戏进一步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