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评剧历史上,同时拥有“电影明星”和“评剧皇后”头衔的大概只有白玉霜一个,说她是电影明星可能有些牵强,但评剧皇后之说却是名副其实。20世纪30年代,白玉霜与爱莲君、李金顺、刘翠霞并称为评剧“四大名旦”,她所创立的“白派”艺术已成为评剧表演的重要流派之一。
“有伤风化”被逐出京城
白玉霜原名李桂珍,小名慧敏。关于她的身世,有人说她是莲花落艺人李景春和妻子卞氏买来的养女,但她的养女小白玉霜却在回忆文章中说母亲是李景春的亲生女儿,究竟如何,姑且不考。初时白玉霜学的是大鼓戏,后被孙凤鸣收为徒弟,改学评戏。白玉霜嗓音低,鼻音重,不太适合当时盛行的大口落子的唱法,有人说她“从鼻子里走音,调不准确”,所以初期演出并不受欢迎,差一点被卞氏送入妓院。后来白玉霜根据自己的嗓音特点大胆革新,创造了低弦低唱的演唱方法,形成了低回婉转、韵味淳厚的白派表演艺术,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为了招揽观众,当时的评戏多在剧本和表演中加一些“花”的内容,如《枪毙小老妈》、《马寡妇开店》等就有不少荤戏,这在当时的地方戏中是个比较普遍的现象,白玉霜自然也不能免俗,但此举却招来了风骚、淫荡之名。其实这倒有点冤枉她,白玉霜也常想改革太“粉”的唱词。
她把庸俗的“粉词儿”删改了,并且改得还颇有水平,但是社会风气不支持她的改进,所以不久在舞台上她又恢复了旧唱词。对于此事,小白玉霜后为其正名说:“她的文化不高,有时想把戏演活泼点,就不免出了轨道。和她同过台的演员说,她也不是轻易谑笑到戏以外去的。”
即便如此,社会上的一些所谓“正人君子”却仍然对她百般刁难,最轰动的是1934年被北平市长袁良驱逐出京一事。那时白玉霜正在演出《贫女泪》,忽然来了几名背枪的警察,说是市长不让白玉霜在北平演戏了,因为她的戏演得“有伤风化”,不容分说就把白玉霜等人押上火车,赶出京城。她在戏里经常饰演女犯人,不料在现实生活中又真正体验了一回。关于袁良驱逐白玉霜的真相,后来根据知情人透露,原来是袁良手下一个科长想打她的主意,没有如愿,便向袁良说了坏话,这才上演了这出现实版的“苏三起解”。
“养病半年”实是为爱私奔
离开北京后,白玉霜应恩派亚大戏院的邀请来到了上海。当时评剧名伶朱定霞正在上海演出,这个北方地方小戏在上海滩已有了一定的“人气”,兼之白玉霜又博采百家之长,根据南方观众的欣赏习惯将评剧的唱腔、表演做了有益的改革,故一登台便引起轰动。白玉霜幽咽婉转的抒情风格不仅折服了上海的观众,也使文艺界对她刮目相看,《时事新报》上刊登了著名戏剧家洪深、田汉等人的文章,盛誉她为“评剧皇后”。
1936年,明星公司又推出了白玉霜主演的电影《海棠红》,一夜之间她又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电影明星。
上海时期堪称是白玉霜演艺事业的巅峰,据说那时她唱戏挣的钱都是用麻袋来装的,她手下的主要演员每天也都有20元的分红,而那时国民政府部长和大学教授的月薪也不过几百元而已。从一个走街串巷的江湖艺人到一名红遍上海滩的“大腕”明星,白玉霜靠的全是自己的手艺和真本事。
但就在白玉霜大红大紫的时候,这位评剧名角儿却突然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1937年大年初一晚,剧团在恩派亚大戏院上演《马寡妇开店》,这可是白玉霜的拿手好戏,可戏一开场,台下的观众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唱腔和做派都不像白老板了呢?后来,人们突然发现:台上的角儿不是白玉霜而是小白玉霜!于是,观众们都急了,有的喊着倒好,有的嚷嚷着要退票,乱作一团。
原来白玉霜的母亲卞氏见她越唱越红,就害怕她结婚嫁人,说:“你可别结婚,一个唱戏的嫁了人,就没有人来捧场了。”她把女儿当成了摇钱树。但白玉霜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渴望一份真情,也需要爱情的滋润,为了这份真情,她就像戏里的杜十娘一样,与心爱的男人李长生一起离开了剧团,跑到李长生的老家过起了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生活。
半年后,白玉霜被卞氏找回,重返评剧舞台。这六个月的时光大概是白玉霜一生中最愉快的日子了。为了生存,白玉霜曾经和许多男人打过交道,但真正让她动情的却只有李长生一个,从此以后白玉霜再未谈及婚嫁。
与汉奸周旋却险些丧命
抗战期间,正在北平演出的白玉霜因没疏通好与汉奸报纸《新民报》主编吴菊痴的关系,吴菊痴便指使手下无中生有在报上造谣生事,无奈之下白玉霜只好请吴菊痴吃饭,并在席上递上了准备好的红包。谁知吴菊痴刚吃完饭走出门便被抗日锄奸分子一枪毙命,白玉霜祸从天降,被日本人投进监狱,惨无人道的日本宪兵将她的衣服扒光,用棕毛绳子拉磨她的下身,从此白玉霜落下致命的病根。后来花了一大笔钱托人活动,白玉霜才被释放。
1942年,白玉霜被诊断患子宫癌,但她仍然坚持上台演出。据和她同台演出的演员说,来戏院演出时都是别人搀她下车,可是一登台她便精神抖擞,如同换了一个人。有一次由于病变处破裂,鲜血竟然流了一腿。
1942年8月10日,白玉霜孤独地离开了这个她亦恨亦爱的世界,“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一抔净土掩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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