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包括300多个声腔剧种,评剧是其中影响最大的剧种之一。评剧亦称“蹦蹦戏”或“落子戏”,又名“平腔梆子戏”,流行于中国华北、东北以及其他地区。如果把京剧比作富贵之花——牡丹,那么评剧就是阡陌间小溪边盛开的野菊花,而我采访的倪金宝先生,就是其中静静开放的一朵。

倪金宝先生,不高略胖的身材,满头的黑发,宽阔的额头下,一双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总是带着柔和,带着笑意。

 采访倪金宝先生,等于上了一堂关于评剧的“扫盲课”,他认认真真地为我讲起了评剧的来龙去脉,讲到他学评剧的经过,还讲到他最敬佩的评剧大师马泰先生……我想,对于我这样一个对评剧一无所知的年轻的采访者,他是有些失望的,但他仍以一个长者的宽厚接纳了我,还用板有眼地为给我唱了一段《包公赔情》。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郑重地对我说,我本人没有什么可写的,如果通过这次采访,能为评剧的普及做一些宣传,那咱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敬、可亲、可爱的老人。

因为爱,所以爱……

小时候的倪金宝,是那么聪明伶俐,爱说爱笑爱唱,十分招人喜爱,父母更视其为掌上明珠。七岁的时候,倪金宝被母亲带到了北京戏服厂,戏服厂一墙之隔是北京评剧学校。没过多久,小金宝就被墙对面传来的戏声吸引住了,他偷偷地跑到评剧学校,出神地听着,尤其对著名评剧艺术家小白玉霜的唱腔,更是佩服得不得了。后来,老师见可爱的小金宝那么好学,就默许了他的旁听。偶尔,还教上他两段。也许是小金宝天生的天赋和悟性,小金宝的艺术天赋很快就显示出来。几个月后他就能唱出《秦香莲》、《金沙江畔》等评剧唱段,他唱的“小酸枣滴溜溜圆”的唱段,还颇有几分小白玉霜的神韵。戏校老师的老师发现他是个好苗子,准备招他进评剧学校。但因为母亲怕小金宝吃苦,没能成行,但小金宝已经迷上了评剧艺术,已经如醉如痴了。中学后,他又学魏荣原、马泰。于是,倪金宝就从听唱、学唱再到梦想登台演出的幻觉中、从“医治病痛”到对开启美妙的未来世界的向往中,逐渐铸就了他最大的梦想——做一名唱评剧的演员。然而,艺术道路从来都是与坎坷相伴的,正所谓没有“磨励”与“苦寒”就难得“宝剑”与“梅花”,戏曲艺术尤其如此。中学毕业后,他参军到了福建。那里没有唱评剧的,倪金宝就让母亲从北京邮寄评剧唱盘,在空闲的时候,倪金宝就一遍遍地听,一遍遍地学。部队领导发现了他这个特长,把他调进文工团,他很快成了文工团的“红角”,后来,他又组织了部队的业务评剧团,在节假日、业余时间为战士们慰问演出,为当地的百姓表演。

1972年,倪金宝回到北京,被分配到丰台区文工团。那时是文革后期,评剧和其它地方剧种一样,被当作“毒草“铲掉了。团里只能唱样板戏和歌舞,但这也给了他更多的舞台经验。

爱你痴迷不悔……

倪金宝常说,这辈子因为有了评剧,我就幸福了,可见他对评剧的痴迷程度。

倪金宝18岁那年,经亲戚介绍,他认识了现在的老伴。

倪金宝的老伴儿说,对象是当兵前谈的。第一次见面时,双方都显得很拘谨,倪金宝更是红着脸,说不出几句整话,只是后来听说她爱听评剧,倪金宝才打开了话匣子,谈到兴起处,倪金宝还轻唱了一段革命现代戏《夺印》。

上一辈人的恋爱方式,如今的人是很难体会的,但我认为,倪金宝和老伴儿当年能顺利走到一起,也是与评剧分不开的。

十年浩劫,戏曲园地百花凋零。改革开放后,评剧焕发了青春,与过去相比,大批新创作的剧目思想内容更深刻、人物性格更丰满、艺术手法更多样,同时,各地的业余评剧团,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让让倪金宝的评剧梦,越发的真切了。

一九八九年春,倪金宝加入了燕京业务评剧团。

此时的倪金宝如鱼得水,如鸟翼丰。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晨练,晚上下班回家,他仍坚持练习。每到周末的下午,他都准时来到燕京评剧团的排练地点——崇文区文化馆参加排练。

谈到89年夏天的一次排练,倪金宝老人的脸上依旧闪着青春的兴奋。

当年,为了扶持评剧的发展和普及,中国评剧院的戴月琴、邢韶英、王殿敖等评剧名家,经常到燕京业务评剧团等业余评剧团指导排练。

也就是在那天下午,倪金宝以激昂、豪迈、质朴的魏派花脸腔唱了一段《包公陪情》。一段唱罢,前来指导排练的著名评剧古师王殿敖立刻把倪金宝叫到了一旁,当他得知倪金宝的评剧都是跟收音机、录音机所学时,王殿敖老师说了一句:“业余演员能唱到这样,真是了不起,我看比一些专业演员的水准还高。”然后,王殿敖老师又对倪金宝在演唱中的唱腔、吐字、表演等细小环节进行了指正,后来,还教他如何打鼓。又把他介绍给了评剧名家戴月琴、邢韶英和评剧琴师杨金山老师。通过众多老师的耐心指导和自身的勤学苦练,倪金宝先生不仅掌握了魏派、马派的基本行腔,并使表演更加细腻、到位。

80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中国评剧院经常深入北京各区文化馆、影剧院、工厂和乡村等地进行演出,倪金宝时常在周末成为剧院编外演员。

每到一处,倪金宝都主动的帮助布置场景,搬运道具,帮助演员化装,客串伴奏或扮演一些角色。其中,他在《秦香莲》、《包公赔情》中扮演的包拯,《金沙江畔》中扮演师政委谭文苏和《夺印》中的何文进等角色,都赢得了满堂彩!那些日子里,倪金宝是忙碌的,但他却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乐此不疲。爱人笑他说:“你比跟我谈恋爱时还迷恋,真是痴迷透了。”

随着日积月累,倪金宝不仅对自己表演的花脸角色更加烂熟于心,演唱功底更加厚重,同时对其它角色派别的表演技巧也逐渐熟悉,还学会了板胡、鼓、镲、手锣、绑子等伴奏乐器的演奏。

90年北京市业余文艺汇演上,倪金宝以一段醇厚宏亮清晰,真挚朴实《包公赔情》,震动了全场,观众们抱以阵阵热烈的掌声。那次表演,倪金宝获得了北京市十佳票友的称号。

爱的奉献……

2000年,倪金宝随老伴儿来到武清崔黄口镇定居。

2002年,倪金宝在宝坻电视台举办的戏迷乐评剧擂台赛中,连夺104——106三期擂主。

2008年5月,在天津市戏曲协会主办的业余戏曲大赛中,倪金宝获得了天津市十佳戏迷称号。

然而,这并不是倪金宝先生追求的全部。

评剧要真正发展,光靠抓剧院演员的表演是不够的,普及也一样重要。武清曾出了李金顺、刘翠霞、李兰舫等很多评剧女艺人,解放前后和改革开放初期,评剧在武清也相当普及。可近年来,由于受其他文化新潮流和娱乐形式多样化的影响,评剧的发展出现了萎缩的迹象。

显然,来到武清的倪金宝先生认识到了这一点。

为了让评剧走进武清更多的乡村,让更多了父老乡亲都能唱上一、两段评剧。从2000年至今,倪金宝先生的足迹踏遍了武清的豆张庄、石各庄、黄花店、河北屯、崔黄口等大多数乡镇以及廊坊和宝坻等地区,组织或指导业余评剧团5个,受他指导的评剧爱好者超过100多人。

倪金宝先生平易近人,无论是谁,他都倾尽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很多时候还要手把手地教。

72岁的王克勤老人说:“倪老师人真不错!例如那天我唱《成兆才》一段时,还没唱完,倪老师就说:”您的动作不对“,说完,他就亲自示范起来。由于我年岁大,记性不好,倪老师有时一个动作要示范好几次。通过跟倪老师学评剧,感觉劲头足了,真正做到了老有所乐。在今年的武清举办的消夏晚会上,自己唱的这段《成兆才》,赢得观众们的一片掌声。”

42岁卫庆华喜欢唱评剧,听说崔黄口有一位倪老师白教,还管饭,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到了崔黄口。

刚一进门,就看见有十多个人正在跟倪老师学呢,而且既有七十多岁的老大爷,也有二十多岁的姑娘。

卫庆华说:“倪老师和他的老伴儿相当热情,我感觉似到了家一样。倪老师听了我唱了一段新派的《刘巧儿》后,就一句句地指导其中的不足。给我做示范,请我学唱。我那句唱不好,就要重来,直到全部唱好为止,就像当年的小学老师给我上课一样严格。跟倪老师学了一年多,我进步很快,还在今年宝坻电视台组织的戏迷乐评剧擂台赛中,夺得了169期的擂主。“

倪金宝对学戏人的指导也是因材施教,例如马秀仿、卫庆华声音清亮、圆润、灵活,就指导她们学新派;张丽英声音高亢、激越,就指导她学席派;张秀敏发音以本声唱法为主,气韵足,就指导她学白派;王克勤老人声音苍劲、绵长,就指导他学马派……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由倪金宝老师组织的河北屯北口哨业余评剧团在2001——2005年连续5次获得武清区消夏晚会表演优秀奖,受他指导的评剧爱好者中,有5人夺得宝坻电视台戏迷乐节目的擂主。倪金宝还经常组织各业余评剧团深入各乡村、敬老院为群众和老人们表演,每到一处,都受到广泛的欢迎。

在结束采访的时候,我抄下倪金宝家门框上,由评剧爱好者送的一幅对联:

喜迎四方评剧爱好者,爱走八方为评艺提高。

评剧是人民群众与历代艺术家共同创造的一笔精神财富。百年来,评剧与它的欣赏者构筑了一条审美的交流通道。舞台上明白如话的唱和念、优美悦耳的声腔、淳朴鲜活的表演,成为评剧独特的风韵。评剧与人民群众的血脉情缘,是其他文艺形式替代不了的。

我们相信,建设物质和精神文明的和谐社会,评剧的芳香是绝不会被丢弃的。因为有倪金宝这些评剧艺术家们的努力,评剧会一代一代地普及传承下去,我们祝愿它在祖国戏曲百花园争奇斗艳,造福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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