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与通州区几位文化人小聚,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通州区开皮影戏博物馆的崔永平老先生5月份去世了。都好几年没见到这位老先生了,这消息让笔者既惊诧又惋惜。
随即查到崔老师家的电话打过去,是崔老师的夫人接的电话,话没说两句,那边已经声音哽咽了,赶紧安慰了几句,告知过几天去看看。
8月11日早晨,笔者约上曾经一起寻访这些通州文化名人的王起君和陈学增先生一起驱车去30公里开外六环边通州马驹桥的崔永平皮影博物馆。金桥花园——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区,16号楼4单元——还是那座熟悉的一楼楼门。然而,给我们开门的却只是孤孤单单的崔永平老师的夫人王淑琴老师。
虽然过去几年了,但是王老师仍然记得我们,她把我们让进屋子里面去,忍住悲痛,为我们讲述了崔永平老师去世的经过。
5月7日早晨,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崔永平老师突感不适,身体动不了了,王淑琴老师赶紧给几条街外一个熟人打电话,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搀着崔老师出门下台阶,结果没等到下到第二级台阶,崔老师就不行了……
据王老师讲,最近这一两年,它们陆续出国几次,主要是与一家美国的博物馆洽谈在国外开辟分馆的事情。这家博物馆本来想动员崔老师把博物馆迁到国外,结果遭到崔老师的严词拒绝,经过多次谈判,才达成开辟分馆的协议。崔老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其中在加拿大闺女家时,还住了一阵院。也许,崔老师的过世与此有一定关系。
笔者与崔先生虽只有区区几面之缘,却经历了从误解到理解,从拒之门外到热情款待的过程,最后一次见到他,他甚至到了希望笔者帮助他整理下皮影资料、修理下家中破损书架的不二地步,这可不是说他喜欢使唤人,而是他对皮影事业传承殷殷期待的渴求。当笔者将一个喜爱民间文化的老板介绍给他,听说在现场他当场给人家下跪,感谢对博物馆的支持。崔先生是一个真正的有中国传统文人范儿的非常自尊的人,即便是拖着十几年半身不遂的身体,用一只手都把自己的书桌和藏品整理得井井有条,能做到这些事情,可以想见他对皮影的热爱和真心。
崔永平1945年生于北京通州东关,14岁开始学习皮影艺术。1993年中风后以顽强的毅力与病魔做斗争,并与夫人王淑琴集毕生积蓄建立中国第一个皮影艺术博物馆。
博物馆于2004年4月22日正式开馆,为我国古老的濒临失传的民间艺术——皮影戏创建了一个生存与传承的空间。人们从这里看到两千多年前皮影戏的发明创造过程和500多个盔发别致的皮影头像。无论是善美的还是恶丑的,都有一种熟悉亲切之感。熟稔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都向人们展示着皮影戏曾有的辉煌。《山羊与狼》、《哪吒闹海》、《宝莲灯》、《水漫金山》、《小英雄雨来》等诸多剧目都曾获艺术奖励。
博物馆成立后,曾经有个中国香港老板打算出300万美元买下皮影博物馆,崔永平拒绝了。他说。“人的目光不能总盯着钱,”
皮影艺术馆的展厅虽然只有250平方米左右,却面面俱到地布置了八个展厅。博物馆收藏的皮影题材十分广泛,既有历史演义、民间传说,又有童话寓言、现代故事。在博物馆中展出的大部分是传统剧目中的人物造型,如杨家将十二寡妇征西、水浒一百单八将、唐僧师徒、红楼十二钗、白蛇传等。这些人物都栩栩如生、各具特色。
崔永平的皮影博物馆收藏有3万多皮影,其中大多数是古董级的孤品皮影,每年接待一两万参观者,但可悲的是这些并不多的“客源”却大都是高鼻梁大眼睛的外国人。崔永平夫妇最大的苦恼是感觉他们毕生追求的艺术没有受到尊重。
皮影博物馆在通州当地是个“另类”, 他们是一对精神上的孤独者。博物馆这两年被重视了,也仅仅是每年给个万多元的补贴。当然了,聊胜于无,但是,笔者理解他们老两口另外一种苦恼:缺乏政府部门精神上支持。也许,钱只是一个方面,更多是政府部门和社会如何弘扬这种国粹,更好地推介这种国粹。
如今,崔老师已经故去,博物馆还能继续办下去吗?王老师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只有继续办下去,才能完成崔老师的遗愿。崔老师长期在日本工作的儿子已经准备回国,协助母亲一起打理博物馆的事务。
临走时,王老师特地带我们参观了崔永平老师的卧室和工作间,一切布置如初,还是那样井井有条。彷佛崔老师音容笑貌还存留在此。也许,崔老师的魂魄已经依附在了那一付付栩栩如生的皮影上,灯影憧憧,皮影翩跹。(王陆昕记于8月16日晚)
(曾经比翼双飞的皮影舞台,如今分隔在阴阳之间。
这本《成功》杂志刊登着崔永平博物馆的采访,记者是在崔老师过世第二天过来采写的。
崔永平夫妇亲手制作的部分皮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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