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走上舞台,但这次,她手纂着幕布,浑身冒汗,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告诉自己必须尽快平复。

2005年正月十三晚上,中国秦腔“四大名旦”争霸赛在西安新城剧院举行,这是她参加过的最高规格比赛。

“刚一亮相,观众看我穿着跷鞋,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这让我很快进入演出状态”。

演至兴处,她踏上椅子,踩上 1寸多宽的扶手,又站上 1米多高的椅背,并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一曲唱罢,鸦雀无声,10秒钟后,掌声雷动。

刚走下场,她便瘫倒在地,一边的演员吓了一跳,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她扶起来。

她是仝凤秦,国家一级演员、宝鸡市戏曲剧院副院长、2015年全国劳动模范。

这辈子有两个“没想到”

仝凤琴 1964年出生在宝鸡凤翔县,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最受父母关爱。她说这辈子有两个“没想到”,“第一个没想到,就是我要唱秦腔,而且一唱就是这么多年”。

仝凤琴9岁时,凤翔县剧团招学员,她的小学老师路过她家门口,问她想不想去,“我当时特别想去啊,但我父亲不同意”。

趁着父亲下地干活的机会,仝凤琴软磨硬泡,兜里装着母亲偷偷给的两元钱,终于进县城赶考去了。

当一个穿着肥大的黄军装、蓝裤子的小丫头出现在考官面前时,老师们都很吃惊,问她会唱什么,“我唱的是《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又现学现唱了一段《红灯记》——‘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仝凤琴说,“没想到竟然就考上了。”

初到剧团时,仝凤琴虽然年龄小、底子差,但学戏的劲头很足。每天早上当其他学员还在睡梦中时,她已经开始练功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不但跟上了大家的进度,还从中体会到了秦腔的乐趣。

“一唱就是一辈子啊,当年一起唱戏的,退休的退休,转行的转行,只有我还在坚持”,仝凤琴说,“秦腔是我一辈子的追求,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2015年,当全国劳动模范的荣誉花落宝鸡时,仝凤琴说这是“第二个没想到”,“秦腔艺术界人才济济,大家在艺术上精益求精,都很努力,我获此殊荣,真的是没想到”,面对至高荣誉,仝凤琴称这是戏曲剧院全体人员的功劳和奖励。

担任戏曲剧院副院长后,仝凤琴又将精力投入团队建设管理上。她恢复练功制度,要求演员从基本功练起,唱腔、身段、步法力求准确到位,她对青年演员说:“咱们既然是专业演员,就要掌握真本领,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观众。”
仝凤琴的办公室里,一副2米高的带妆剧照异常醒目,她说这时刻提醒自己,要勤学苦练,“我心中的舞台是一块圣地,它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西北“踩跷”第一人

踩跷,被业内称作“戏曲芭蕾”,演员要穿着三寸长、一寸宽、两寸高的跷鞋在舞台上表演,这一戏曲绝活濒临失传,西北地区很多年都无人能演。

仝凤琴在艺术上有股执拗劲儿,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得知山西有名家能够表演踩跷,便专程拜师学艺。

2004年,山西运城,蒲剧名家吉有芳把仝凤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冷淡地说:“你年龄比我大、个子比我高,还要来学踩跷?”把她挡了回去。

踩跷表演时,演员双脚掌各缚“跷板”—块,外套绣花鞋,着大彩裤遮住真脚,而将“小脚”露出。跷功属高难技术,不仅需要从小打下训练基础,而且训练时非常艰苦,演员须能踩跷走碎步、跑圆场、打把子,甚至跌扑、打出手。

仝凤琴不甘心,第四次敲开吉有芳的门。吉有芳终于被仝凤琴的精神感动,对她说:“踩跷在山西都鲜有人学,你不辞劳苦再三求教,精神可嘉!但是,踩跷我练了 20多年,你现在才学,恐怕学不会。”

仝凤琴不为所惧,在运城待了 10天,白天在名家吉有芳的指导下训练,晚上回小旅馆自己练,每天练习时间超过 8个小时,直到脚上磨起了泡、磨出了血,她才解开跷鞋休息一会儿。回宝鸡时,仝凤琴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双吉有芳送的跷鞋,装在包里如同装了一件宝贝。经过近一年时间的刻苦练习,仝凤琴终于掌握了这项绝技。

2005年,仝凤琴在剧目《挂画》中首次登台表演踩跷绝技,而她不但要踩跷,还要踩跷上椅。《挂画》在秦腔界引起轰动,仝凤琴被誉为西北踩跷第一人,她让踩跷上椅这一戏曲绝活,在西北地区得以传承和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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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传统八大绝技之一(踩跷)

秦腔、汉调二簧旦角表演特技。跷子是木制脚垫,尖而小,约三寸长,外面套绣花小鞋。演员只能用两个脚指穿假鞋,而且要将鞋绑在脚指上,因此,称之为扎跷。扎跷之后,演员只能凭两个脚的脚指行走,脚跟高高提起,扎跷演员则始终都得用二指着地。戏演完后方可解跷休息。更难的是,不仅要求模仿三寸金莲的步子和形态,还有特为扎跷设计的高难动作,如:踩跷走凳、踩跷过桌、踩跷踢石子等,沿低上高,蹦跳不止,方能显出演员的踩跷技巧来。清乾隆时,秦腔旦角魏长生在北京演出后,“名动京师”,踩跷之技从此推广到全国各兄弟剧种。魏长生之后,踩跷著名者有朱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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