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陪大老远地从广西来的阿梦,我大概是无缘得知国剧何以成为外国人眼中的搞笑剧的。
阿梦来的不巧,这几天没有什么好的演出,不过为了尽一尽地主之宜,还是带他去了长安。果然不出所料的是,临时买票也仍然买得着。里头稀稀拉拉的绝大多数是老外,字幕有一边是英文的。开场是《三岔口》,没演一会儿,坐在我们前面的三个老外就开始笑起来。我有点儿纳闷,就算他们不习惯灯下摸黑的这种表演形式,也不至于像看滑稽剧似的那样笑出声来吧。下面《卖水》更不得了了,梅英一张嘴,他们更笑得抬不起头来,顺着其人的目光看了看英文的字幕,这才恍然。尽管本人是一提起来英文来就头痛的,好歹也认识几个字母,也还看得出来字幕和念白唱词根本就对不上号。不过此时并没心情去发现内容里面究竟有多少可笑的地方,但想必前面这几位应该是懂汉语的,甚或是懂行。虽然字幕内容跟不上,但是出现的节奏倒挺“合拍”,只要有人张嘴,就出字,只要嘴巴一停,字幕就停止,也不管出没出完一个整句子。或者台上咚咚锵锵的挺热闹,字幕上只是一个孤零零的“the”或者因为前面的字母翻过去了而只有一个“e”。对英文我一向没好记性,但还记得梅英在唱“清早起来”那段的时候,英文字幕正在讲述“a
woman”,“she want to find her husband”的故事,地点是“the Great Wall”。这几位就一直笑到《李逵探母》,李母高声叫“my
son~~~~”“why don"t you come back”,“but I"m blind”,笑到《闹天宫》(好在《闹天宫》里是没有多少词的,虽然“thousands
million soldiers”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十万熊罴,星辰齐聚”的原意来。于是我终于得以安安静静的像平时看戏那样看戏了。岂料搞笑的高潮还在后头)。
整个演出的水平如下:任堂会丢了盔头,刘利华跳桌子差点儿拌着脚;花名才唱到六月梅英就喘不上气,脚下身上没了章法;李母的嗓门儿听起来似乎是挺大的,不过胸麦的音量似乎也是挺大的,听上去非常具有“音响效果”,且不管是“音响效果”还是“嗓音效果”吧,音量反正是大到刺耳了,差错倒是无有,味儿也是无有的;《闹天宫》也便真如戏耍一般随随便便,似乎以为老外们是可以随便哄的。于是在一系列随便之后,搞笑剧达到最高潮:六丁六甲的不知道哪一丁哪一甲在翻了一串儿跟头之后、尚在半空之时掉了裤子——注意,现在是夏天。
我平时看戏以整本的大戏居多,而且集中在诸如五一、十一、过年的时候,赶上院团搞“演出季”,去看“名角儿”的。像前天晚上这样的日常演出,还是头一次看。我只是疑惑,不知道是我们这天正好凑巧呢,还是这连续几天的折子戏都是这般模样?也就是说,中国京剧院平时的日常演出就是这种水平?也就是说,我们的国剧平时“就这德性”?
提起于魁智,提起张建国,等等,这批人虽然大家各有所好,各个坛子里也经常发生争议,不过看其人的演出还可算是能过“戏瘾”的。无论喜不喜欢,不可否认这批人也算是达到了一定的艺术水平。然而除了在诸如“演出季”这样剧团集中搞演出的时候,或者在这样那样的庆功晚会上、宣传节目上,能偶然一见外,平时只好看录像、听录音。“演出季”通常都折腾得热热闹闹的,看那个气氛似乎都可以以为国剧尚且热闹,还有,时不时再过过节什么的,比比赛什么的,资深者再评论一把,领导者再夸奖一回,于是大家感叹一句“国剧庶几振兴有望矣!”于是大家高高兴兴抱着奖回家过年去了……
于是,国剧演出不再是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一件事了!——不再拿来让我们老百姓调剂生活,而是拿去在老外面前丢人……
我觉得有点儿对不住阿梦,不过阿梦倒是很不在意的,一副孩子气,照样的开心,照样的兴奋,或者说尤其兴奋,看完了戏一定要请我吃麦当劳,一边吃着薯条、喝着可乐,一边还在哈哈的笑个不停,言到:“今天晚上回住处我也要闹天宫……”
本贴由竹笋于2002年8月08日14:50:27在乐趣园〖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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