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的角色从阅读剧本开始

汤丽娟

近年来我通过学习了《演员的冲动与抑制》等一些戏剧理论书籍,这些书籍使我懂得,演员是角色形象的具体设计者和体现者。演员创作的基础是直觉感受。直觉感受的基本对象是生活动作,是人的外在的形体动作和内在的心理动作。演员就是通过直觉感受到的生动的、鲜明的、具有深刻内涵的动作,去创造具有丰富人性的鲜活角色人物形象。演员的创作是从阅读剧本开始。但在第一次阅读剧本时,就应该重视对角色的直觉感受。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同角色初次见面的瞬间是十分重要的。”“在初次见面时演员如果能够一下子以全身心、以全部智慧和情感来领会整个剧本,那是莫大的幸运。”他说:“最初的印象总是处女般的新鲜。这些印象是在创作过程中有着重大意义的演员迷恋和喜悦的最好刺激物”。是的,处女印象是未加准备和不带成见的。它们没有被批评的滤器所滞留,所以就能自由地深入到演员心灵的最深处,深入到有机天性的核心,并且往往在那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从而铺下角色的基础,成为未来形象的萌芽。

我在第一次阅读潮剧《大劈棺》的剧本时,自己便对田氏这个角色有了“冲动”,有了真切的感受。我认为,田氏的命运比祝英台、孟姜女一类更值得深思。事实上,田氏被封建婚姻害,被畸形社会扭曲,在苦水中挣扎,在“淫妇祸水”的漩涡中沉沦。于是我便大胆地对人物进行深入的思考——或惋惜,或同情,或背叛。田氏的魅力,正是在于她们对自己人格理想孜孜以求的贯彻。如果说十千年来的中国封建统治培育了以“无个性”为特征的千千百万妇女的话,那么田氏的“性解放”性格,正是演绎了强烈的个体意识。我在感受“田氏”这一典型性格时,已向内心世界发展,我在脑海里发掘人物性格深层结构中的矛盾内容,表演出“灵魂之深”,誓把人物的内心世界作为自己的审美对象和表现对象,把田氏的无奈、不安、骚动、断裂、拼搏的内心世界浓缩在人生情感爆发的瞬间,并较有分寸地、较优美地运用了戏曲的表演程式进行表演。1995年,当我接到《金花女》这个角色时,我的第一感受是:“金花”是一位悲剧主人公,是为了谋求合理要求而受难的人。这类人物我把她理解成“合理性行动形”的人物,剧中人物是为了谋求起码的生活权利而不得。“金花”势单力薄,常年被强大的凶恶势力所凌逼和刁难,境况十分凄凉哀怨。第一次阅读剧本,我好像一下子便读懂这类人物的一切——“金花”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她朴实善良、逆来顺受、任劳任怨、不敢抗争,“忍耐”是她们的悲剧性格,这类人物的悲剧性格,按照别林斯基的说法,是“悲剧里的流血灾变,不是偶然的和外部的东西”。因此,从表层看,“金花”这一人物的外在力量似乎是渺小的,但另一方面,她所追求的主体性是自由崇高的,也是人类最高理想的表现。

在接触《京娘送兄》、《保婴记》、《狄青出使》、《烟霞山》、《杜十娘投江》等剧本时,我也都很重视对角色的第一感受。戏剧就是塑造人,塑造典型人物是戏剧艺术的神圣任务。一部戏的永久价值也在于人物形象的深入人心。任何一个性格的完成,都受他的时代、民族、独特的境遇等所制约,所以感受戏剧人物都离不开他所生活的社会。

舞台上的人物性格不是一下子就能创造完整的,而是一点一滴地通过各种细节表现,逐渐发展形成的,这就是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多面性。演员就是基于这个普遍规律对剧中人物进行历史的、具体的分析,感受形成人物性格的原因、人物的核心、以及人物性格基调、行为逻辑,以把握人物复杂的性格特征。而所有这一切,最大因素来自演员首次阅读剧本时对角色的第一感受。正是由于本人历来重视阅读剧本的第一感受,因而由我主演的《京娘送兄》《杜十娘投江》能在广东省戏剧演艺大赛中荣获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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