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五娘》中“卓二”的作用

“卓二”是传统潮剧《陈三五娘》中的配角，只在第一场中出现。他的出场，都是跟在林大屁股后面，弓背哈腰地出来，而前面的林大则是一个“高大全”的形象，两个一高一低，非常具有对比性。

可能是配角的缘故，也没有太多唱段念白，能吸引演员去发掘这个人物的空间似乎不多。而即便是到了去年新版《荔镜记》里，黄瑞英和林鸿飞两位导演在处理卓二这个角色时，同样是弱化了这个小配角的功能。我的看法，卓二一角，大有作为，他的完整演绎，还有值得深入挖掘的地方。

首先，卓二是林大的手下。林大叫卓二“老卓”，卓二这个人从装束看来，不是奴仆，像一个二流秀才，年纪也比林大大几岁才是。但作为林大的附属，卓二要表现这种卑微，乃至“狗腿子”，需要一定的表现。在这里，1960年吴林荣老师扮演卓二时的现场录音，如果仔细听就可以听到，吴林荣老师采用了重复林大话尾的方法，比如林大唱道“官家子弟乐啊乐逍遥”，卓二就唱“乐啊乐逍遥”，林大说“真是锦上添花”，卓二马上说“花上添锦”，林大问“李姐，恁爱去地块”，卓二也附和说“恁爱去地块”。这种处理方式，让卓二这种奴性非常精彩地表现出来，即使没有能看到当年的表演盛况，但通过录音，也可以大致想象到卓二是如何的形象了。

其次，一定要记得，卓二是一个知识分子，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林大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可有时要附庸风雅，更需要有人给他出谋划策，所以，卓二是他一个得力助手，说白了，就是一“狗头军师。在戏里，林大不止一次地问老卓应该怎么办，也可以看出卓二对于林大来说是很重要的。那么在“观灯”这种戏里面，卓二在帮助林大方面，除了告诉林大，可以通过答歌来牵针引线，以及可以通过李姐提亲之外，卓二还帮助林大什么吗？

为了增加林大的负面形象，同样是1960年演出的录音版本，导演选择了一个处理方式，就是让林大的“文盲”形象放大。如何放大？答歌！答歌本来在那个时代是很通俗的，文化程度一般的人一般都可以进行。益春没读过什么书，也可以独当一面。但林大呢？通过录音，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每次轮到林大这边答歌了，都会有一个空白期，让后就是郭石梅老师扮演的林大说“知知知”，然后才是“李姐啊，来来来”。林大“知”什么？我猜，是卓二在“咬耳朵”了——林大竟然连益春都不如，答歌都要卓二先想好告诉他怎么答！而这样的处理，在弱化林大形象的同时，也强化了卓二的功能。他不是可有可有的配角，也不像后来塑造的那么简单。

最后，卓二是丑，要有丑的风格。这一点，新版新秀陈子洋在出场时像老鹅一样的形象基本达到了要求。但前面说的两处细节性的东西，其实大可保留。《陈三五娘》是“正剧”，静中有动，雅中有俗，正中有笑，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细节让这出戏变得热闹、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