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十二生肖

“龙驾祥云门敛福，蛇衔瑞草户迎春”，送走龙年旧岁，喜纳蛇年新禧，癸巳年新春来临之际，来谈一谈潮剧里有关十二生肖的趣事。对于十二生肖的由来，向来有多种说法，有一种是两两相对，六道轮回，涵盖了祖先对炎黄子孙的叮咛和寄望。

“四散来”的鼠戏，热心肠的牛戏

鼠代表智慧，牛代表勤奋。智慧和勤奋要相结合，只有智慧不勤奋，会变成小聪明，甚至走邪路；勤奋而不动脑筋，会变成愚蠢。

鼠戏最出名的是《十五贯》，这是一出公案戏，真凶叫娄阿鼠，属丑行。戏谚说“老丑四散来”，娄阿鼠灵活机趣的表演，是一大看点。昆曲的《十五贯》曾救活了这个濒危的剧种，潮剧的《十五贯》也成绩斐然。潮阳潮剧团的《十五贯》是该团“文革”后恢复古装戏打响的头炮，大小生林炳利的熊友兰，名丑周芝圃的秦古心，新秀黄少华的苏戌娟，深入人心。“雪花飘飘伴行人”“这霹雳一声当头响”“请代死者来申冤”等唱段，广为传唱。据说当年揭阳有位老姆去百货公司买收音机，说要买一个“里面有《十五贯》的收音机”，有就买，没有就不买。

潮阳潮剧团的《十五贯》现有汕头电台版、中唱版等录音。汕头市潮剧团也演过《十五贯》，并由汕头电台录音。这一版作曲是张华先生，“夜闯都堂”一场较动听，老生郭智略演都爷唱念到位。汕头市团版现在已少人提及，不过当年也曾创造奇迹。揭阳炮台潮剧团在上世纪80年代，曾上演这个演出本，在炮台戏院创下了连演逾月，夜戏加日戏达近百场，场场爆满的纪录。

牛戏中常有憨厚老实的热心人。上世纪五十年代，三正顺潮剧团演《牛郎织女》，姚丽珊饰美丽的织女、吴婵贞饰忠厚的牛郎。饰月老金牛星的是杨艮泉，表演出色，“三正牛”有口皆碑。除此之外，潮剧另有“两头牛”，也讨人喜爱。《柳明月义救孤儿》的阿牛，敬佩师妹柳明月的侠骨和坚韧，甘愿默默扶持，无怨无悔。《程咬金照镜子》的程铁牛，快人快语，憨态可掬。

蛮横的虎戏，谨慎的兔戏

虎代表勇猛，兔代表谨慎。勇猛和谨慎相结合，才能胆大心细。勇猛脱离谨慎，会变成莽撞，乃至为祸作恶；谨慎少了勇猛，则会胆怯怕事。

虎戏常涉案。如《大脚夫人》，讲一品诰命杨夫人（杨大脚）之子扮虎伤人，为义士伍贤亮射杀。知府慑于权势，将伍定罪。耿直忠义的杨夫人，最终摈弃前嫌，判子暴尸以儆后人，收伍为螟蛉，为国效忠。郑健英饰杨夫人，唱做俱佳。《海瑞驯虎》，剧情为浙闽总督胡宗宪之子恃势横行，官民畏之如虎，淳安知县海瑞以假当真，驯了“恶虎”，为民除暴。张长城饰海瑞，上世纪80年代出版的《声名艺》上有剧照，可惜未见音像。

《白兔记》是潮剧脍炙人口的“兔戏”，每个场次都成为锦出。汕头电台有南澳潮剧团《窦公送子》录音，不过已经多年没播放，剧中的窦公有一把好听的痰火声。《井边会》《回书》《磨房会》三折更是经典。编剧为何会选择为刘咬脐引路到井边的灵兽是兔子，而不是飞禽或其他走兽呢，也许就跟兔子生性谨慎有关。《井边会》母子相对，心有感知，但碍于官民身份，不敢相认；《回书》刘知远犹豫不决，权衡再三，都是出于谨慎。兔戏还有“奔月”神话剧，建国初怡梨潮剧团演《嫦娥奔月》，陈燕梅演玉兔，风靡一时，人称“怡梨兔”。

上一期谈了“四散来”的鼠戏，热心肠的牛戏，以及蛮横的虎戏，谨慎的兔戏，这一期谈谈龙戏、蛇戏、马戏和羊戏。

刚强的龙戏，柔韧的蛇戏

龙代表刚强，蛇代表柔韧。“刚者易折，柔则无骨”，过刚易断，柔弱难以保护自我，刚柔并济才是处世之道。

解放前有一出《飞龙乱国》，又名《惊天动地》。讲高丽国王妃赛刁花为赤蛟龙所化，兴兵犯境，为中原统帅熊浩之妻卫勇娥所杀。蛟龙阴魂不灭转世投胎，化为国舅皇甫少华与孟丽君所生娇女飞龙，长成后受封右后，与左后熊浩之女佩玉共掌后宫。飞龙伺机复仇，借故构陷熊氏一门，造祸乱国。上世纪80年代，剧作家陈鸿岳编有《飞龙女》，剔除神怪戏份，保留“飞龙”之名，以及心怀异志、伺机弄权情节。

封建帝王以真龙天子自居，帝王戏喜欢以龙冠名。多个剧种都有《游龙戏凤》锦出，讲明朝正德皇帝巡游猎艳，小酒馆遇凤姐，加以调戏。凤姐知悉正德身份后，屈膝求赐，并遂了君王之心。潮剧编剧李志浦跳出旧戏窠臼，编有一出《龙凤店》，写李凤不甘受辱，更不相信正德的皇帝身份，与其兄长李龙痛打“假皇帝”，狠狠地教训了好色天子。李先生戏改得好，李凤活泼伶俐，且能自重自爱。

《白蛇传》是常演常新的蛇戏。上世纪八十年代，普宁潮剧团《白蛇传》经电台广播，黄芝香的白素贞、萧岳潮的许仙、方壮华的小青，深入人心。相对《白蛇传》本戏，《断桥会》锦出由于戏剧冲突强烈，行当各有特色，演出频率更高，京昆及各地方戏均有上乘表演。婺剧《断桥》被誉为“天下第一桥”，有“唱死白蛇，做死青蛇，跌死许仙”之说。潮剧《断桥会》，有三正顺潮剧团1957年中唱录音，姚丽珊饰白素贞，吴婵贞饰许仙，翁妙辉饰小青。80年代有魏璇卿、李义鹏、林一琪中唱录音，陈登谋先生谱的曲子感情饱满、细腻动听，魏璇卿演唱的“你善恶不分错认了人”，唱声厚实甜美，行腔自然酣畅。近年也有其他团体演出《断桥会》，则有重做轻唱趋势。

2012年第四届国际潮剧节上，汕头艺校、汕头戏校上演了“首部潮剧音乐剧”《恋歌·四季》，该剧移植自京剧《白娘子·爱情四季》，以四季作为音乐与情感主线，四场戏分别为“春日邂逅、洞房红烛、水漫金山、断桥残雪”，丁增钦先生作曲，杜冰玲饰白素贞、林小丹饰许仙，王少瑜领唱。作为一种尝试，该剧有一些看点，不过也存在重形式、标新异等时代奢华。笔者期待能有立足地方特色，以潮剧名剧创编的“四季歌”面世，如“春风践约到园林”之《苏六娘·园会》、“六月楼西，丹荔情深”之《荔镜记·投荔》、“寒蛩叫，雁声高”的《扫窗会》、“风卷松声魂欲消”之《梅亭雪》联台戏。

骁勇的“马戏”，和顺的羊戏

马代表勇往直前，羊代表温顺忍让。勇往直前的秉性，要跟和顺相结合，做一只敢闯敢冲又能统摄全盘的“领头羊”，是祖先的期盼。

马是古代常用交通工具，古装戏里自然少不了马，戏曲界就有“十戏九有马”之说。潮剧有《红鬃烈马》《贩马记》《火焰驹》等等以马冠名的剧目。《挡马》是潮剧刀马旦最出名的剧目，上世纪60年代，谢素贞饰杨八姐、林二成饰焦光普，表演出神入化，享誉海内外。该剧80年代初出国演出拍有录像，剧中谢素贞的杨八姐女扮男装，脚蹬厚底靴，身上有翎子、狐尾、佩剑，虽过不惑之年，动作依然从容利落；方展荣的焦光普，弹跳如飞，武丑功夫一流。

说起羊戏，“金花牧羊”的故事在潮汕家喻户晓。广东潮剧院本《金花女》，先后成为多名旦角的代表作。其中陈丽璇是第一朵娇艳的“金花”，1963年中唱的选段录音中，她唱念到位，“壁破风侵知天冷”一段，念白情深意切，传神地刻画了金花新婚的甜蜜，倚门待郎归的欢欣。青衣应工的郑少霞饰演的金花，以唱腔缠绵委婉著称；花旦应工的蔡明晖饰演的金花，则胜在做工出色。该剧另有香港潮剧团录音，柳惜春饰金花，方桦饰刘永，许云波饰金章，从中可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演出本全剧风貌。

潮州市潮剧团本《金花牧羊》，上世纪80年代通过电台播放，深受好评。剧中丁香茶饰金花，陈立山饰刘永，杨荣禧饰金章，陈丽娟饰巫氏，杨潮顺饰进财，李海创饰驿丞，均有不俗的表演。另外，20世纪60年代澄海艺香潮剧团演出的《南山会》锦出存有中唱录音，林云琪饰金花，郑若发饰驿丞，曲词质朴，唱念耐人寻味。

《汕头广播电视报》2013年2月28日（739期）第16版“文化·潮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