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谈潮剧《吴越春秋》

笔者观看《吴越春秋》，十分欣喜地发现，潮剧院二团青年演员人才辈出，一个个重要角色生气勃勃。他们将掌握到的潮剧表演艺术基本功与剧中人物性格紧密结合起来。如饰西施的詹春湘，饰范蠡的陈慕芳，饰伍子胥的吴小龙，饰文种的蔡财旺，饰勾践的王锐光，饰夫差的何平发等，都能理解人物，进入角色，对程式的把握较为准确，并能灵活运用，使全剧动静有致，起伏跌宕，层次分明，在用活程式的表演过程中，为观者展示了春秋战国时期不同人物的艺术形象。

看了该戏，使观众为范蠡与西施把爱情建立在国家利益基础上的壮举而感叹不已；从越王勾践复国的坚强意志中得到鞭策和教育；从伍子胥被范蠡智斗击败而得到有益的启迪。《吴越春秋》一剧让观众看到了春秋战国时的刀光剑影和各种复杂的矛盾关系，从中了解历史，品味人生，得到立身处世的智慧和力量。

该剧的主要演员对戏剧情节、人物感情进行深刻的挖掘，对传统的表演程式进行创造性运用，这是该剧的成功之一。饰西施的詹春湘深入角色，对人物在各个演出场景中的情节和自己应当具备的感情认真进行了思考。西施送入吴宫之后，乐透了吴王夫差，他贪恋她的美色，已到神魂颠倒走火入魔的地步，在上集第七场“吴王释囚”中，突出表现这一情节。看，舞台上，青山隐隐，碧水迢迢，乐奏《开扇窗》，西施偕众侍女游荡于莲舟之上，节奏呈慢，西施念白：“兰挠鱼桨采莲舟，锦幛红毡逞风流，极目乡关何处是？”唱：“青山无语水悠悠。”这时的西施，以“乌衫”的行当表演塑造人物，表现其饮恨忍辱，思恋故土，不忘复国的感情。当病后的夫差上场，要与西施荡舟游湖，这时的西施，一改以前常态，节奏快了起来，这里应用花旦的表演程式，于是西施变得阿娜多姿，眼生百媚。正如潮剧戏谚中有“乌衫（青衣）要目汁滴，花旦要甩目箭”。西施此时变得风骚乖巧，唱：“万岁宽怀把舟泛，臣妾为你想周全，吩咐侍婢围心绕，化成人情护我王……西施为你作扶手，万岁舒心玩一番”。西施的献媚取宠，博得吴王夫差心欢，经西施请求，吴王授意赏赐勾践，由其自择。此时观众响起阵阵掌声，拍手叫好。大家赞赏这位越国美人，她的“美”，熔化在识大体，顾大局，为国为民之中，即现在所说的“人美行为也美”。

正反人物的对比，是戏剧艺术最为重要的特色，没有人格化的反面人物形象，就不能突出代表主旋律的正面人物形象。《吴越春秋》第三个成功之处是淋漓尽致，活龙活现地塑造了吴王夫差这个沉迷西施美色，霸气十足的君主形象。当夫差答应西施让勾践自择赏赐之后，一改常态，唱道：“尝粪堪赏，千件万件朕皆愿，怕的是……勾践暗怀鬼胎思回越……若是敢归越土，教他顷刻刀下亡”。此时夫差，变得更加凶残和狡猾。西施得知这一消息，生怕勾践被害。这时内心虽着急却不能半点流露，詹春湘用十分稳重的表演，机敏地发挥人物的优势，对武士说道：“怎么面如凶神，给我站开些。”这时候的西施，寓动于静，庄重大方，唱工委婉、清丽，蕴蓄绵缈，用先发制人的手法，让勾践、范蠡及君夫人，觉察到有反常情况发生，再由范蠡先入为主，向勾践及君夫人放话：“……臣知我主忠于吴王……心无求赦归国还……”，让勾践知其自择赏赐之利弊，选择了“只求终生奉大王（夫差）”的赏赐，让吴王失去警觉，赏赐其回归越国，观剧至此，台下观众又报以阵阵掌声。演员既演手里的戏，又做心里的戏；不仅要用声唱，还要用心来唱；不但要明白戏内的事，还要想象出幕前和戏外故事，这是潮剧《吴越春秋》又一个特色。剧中下集第三场“智斗伍员”一出台，就道出伍子胥“无奈统兵伐齐邦，师出无名进退难”和“忽闻大王释勾践，可恨纵虎入深山”的心理状态。一同奉吴王之命伐齐的越国范蠡则明白“伍子胥忠勇无双……此人不除吴不败”。于是范出奇招，硬迫伍伐齐，在较量之中，伍员深知是范蠡计谋，“今日入我军中帐，好似猛禽入牢笼”，于是要杀范蠡。而范则认为“你今日无故将我拿，要你明天陪罪将我放”，“吴王闻知罪如山”，最后，伍员分清利弊和大小，细想不值得，“改弦易辙另施行”。在“智斗”中，把智勇双全的范蠡和忠勇无双，善于识破越国计谋的伍子胥刻划得维妙维肖。使观众在“智斗”剧情中加深了解人物性格和人物内心隐秘世界，进一步窥测到人物深藏着复杂微妙的情感。这就是该剧众多演员努力地塑造人物形象和人物性格的成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