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川剧,人们想到的就是“变脸”、“喷火”、“耍牙”这些绝活。然而,四川省川剧院院长、二度梅获得者陈智林一再声称:“变脸对于川剧艺术而言,仅仅是细枝末节,川剧本身的剧情、舞美、唱腔以及演员精彩绝伦的表演,才是当之无愧的‘绝活’。”4月8日,川剧《变脸》将率先在海淀剧场上演。趁陈智林来京为此次演出做准备之机,记者与他进行了一番“海聊”。

重排《易胆大》请到陈薪伊

记者(以下简称记):这次来北京的演出是怎样安排的?

陈智林(以下简称陈):这次来参加第三届北京国际戏剧演出季,我们带来的是十大精品工程剧目之一的《变脸》,除了4月15日、16日两天在海淀剧场演出两场《变脸》,我们还计划把《变脸》和《巴山秀才》送进北大、清华等北京的大学,为推广川剧文化开辟一个平台。我们还希望演出以后能和大学生们就川剧文化一起进行交流。

记:《易胆大》打算什么时候投排?

陈:马上就准备投排。

记:听说导演是陈薪伊?

陈:对,目前魏明伦正在修改剧本。陈薪伊得知魏明伦在改本子,也不管她原本的档期已经很紧张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们。我准备专门到北京去请陈导来四川,我们准备用这出《易胆大》参加今年的戏剧节。

袍哥故事也要演得前卫

记:对这出戏你们有什么打算?

陈:我们打算做得时尚一点,前卫一点。

记:能详细介绍一下这出戏吗?

陈:《易胆大》是上世纪70年代末问世的,是魏明伦的成名之作,这出戏打响了振兴川剧的头一炮,和后来的《潘金莲》、《中国公主杜兰多》、《变脸》等魏明伦的其他代表作一起,让川剧走在了全国各戏曲剧种新创剧目的前列,就连去年金庸来四川也是对《易胆大》念念不忘,说如果魏明伦的《易胆大》再要演,他一定要去看,因为“这部剧的语言太丰富了,把四川历史上的袍哥故事吃透彻了。”这次,魏明伦重新修改的《易胆大》,我们计划5月份开始排练。

要对川剧音乐动番大手术

记:你作为主演有哪些准备?

陈:首先在音乐上做了准备。我们正和四川所有搞民族音乐的人进行交流,已经做了很多音乐片段,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再找一些音乐人进行论证,看看这些音乐唱腔的属性是不是适合这出戏。

记:为什么对这出戏的音乐这么重视?

陈:因为川剧唱腔的改革就是要把恐龙博物馆变成侏罗纪公园。川剧唱腔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大家认为是古老的元素,缺乏流行性。其实要让川剧流行也好、普及也罢,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改革,改革出观众容易接受的川剧音乐。川剧声腔其实是用戏剧的元素来反映四川文化的积淀,唱腔改革应该让川剧音乐有较强的旋律性,融合进新的审美因素。

记:那你是要对川剧唱腔进行全盘否定性的改革喽?

陈:绝对不是。我对川剧唱腔改革的定位是“新的完善”。电影《侏罗纪公园》好看吗?不少人说好看,但它依托的还是我们认为老得掉牙的恐龙。也有人说川剧太老,但换个形式换个包装,也许川剧就成了侏罗纪中的宝贝了,而音乐一定会是这个载体最重要的部分。

记:如何让博物馆里的恐龙变成侏罗纪公园里人见人爱的宝贝呢?

陈:骨架、基因都不能变,改革的本体是新的审美意识。《红岩》中的江姐唱段是正宗的川剧曲牌,但后来却衍生出了通俗的歌曲被传唱,这说明川剧并非一无是处。可是,我们必须看到,川剧没有黄梅调接近民歌的大众基础和突破地域的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必须避免破坏性地开采,保住观众不要流失。川剧唱腔改革需要研究人才,研究演艺人才,需要统一步调,集中优势,把成型的作品用新的观念重新打造。川剧唱腔改革应该是整合改革,丢掉繁琐的形式,归口、细化曲牌?熏一切好的、美的都需要借鉴或保留。

变脸演技巧和演人物是两回事

记:你个人会变脸吗?

陈:《易胆大》这出戏里设置了展示变脸的绝活,我当然要演。

记:你向谁学的变脸?

陈:变脸本来就是川剧表演中的技巧之一,演员都要去了解或学习。当然这是川剧中相对比较独立的技巧之一。有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好比川剧里的一个唱段,所有人都可以去唱,可唱得好坏取决于个人的天赋和功力。

记: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变脸?

陈:这个就是川剧的基本功,我学的比较早。

记:学变脸难吗?

陈:艺术这东西,没有容易的。我觉得变脸最难的是对这个人物的理解。如果仅是一张一张地变脸,就成魔术杂技了,没有内容就只剩躯壳。如果把变脸用在细节上,用得有神,就会赋予人物感情。

记:现在四川省院会变脸的演员有多少?

陈:要学谁都可以学,只要会川剧的都会变脸。艺术是悟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就像唱歌一样,每个人都可以哼两句,但有的是歌星,有的是业余爱好,概念不一样。

记:现在院里的演员最多能变多少张脸?

陈:愿意变多少就能变多少,100张、200张都可以。变躯壳和变脸是两回事,所以数量和好坏没有关系。

还有许多比变脸更高超的技巧

记:有人说变脸如今脱离了川剧变了味道,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陈:这种说法非常准确。变脸不能代表川剧,变脸只是川剧里的一种雕虫小技。中国的文学家和文学史家许多都出自四川,在这么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如果说一个变脸就能代表了四川文化、代表了川剧文化,那就太肤浅了。变脸只是川剧一些剧目中的某个角色,只不过这个角色特点比较突出。就像解剖人的器官,拿着个鼻子就说这是个人是不行的,要认识川剧不能只知道变脸。

记:除了变脸以外,川剧还有哪些技巧?

陈:太多了,像托举、藏刀、喷火等等。四川的文化演绎了许多比变脸更高超的技巧。

记:川剧技巧现在还在演的有多少种?

陈:需要演的时候都可以演。

记:有没有已经失传的?

陈:也有一些失传了。所以我们正在极力搜集、保留、继承现存的技巧。

川剧剧场明年建成

记:院里投排的百集《三国》系列,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陈:正在做统筹策划。成都实际上是三国戏的发祥地之一,我希望把三国故事用川剧重新进行演绎。而且川剧原来是有着较为完整的《三国》剧目系列的。

记:一直没有投排的原因是什么?

陈:正在建剧场,剧场建好以后,这是我第一个项目。

记:剧场什么时候能建成?

陈:现在已经准备开工了,估计明年春节期间落成。

记:这个剧场投资了多少钱?

陈:我们初步的估算是几千万。这个剧场专门是为演川剧修建的,以前我们有个小剧场,根据城市建设规划,我们把小剧场改建成这个正规剧场。

记:这个川剧剧场规模有多大?

陈:大概能容纳600位观众。

记:今年院里有什么计划吗?

陈:今年的计划已经安排得比较满。我们准备和四川报业集团合作,搞出表现呼和浩特好书记牛玉儒的戏,在全省公演。如果艺术质量不错,还准备到全国巡演。

当两年副县长对我帮助很大

记:你曾经从川剧院调到渠县去当副县长,一个演员怎么会跑去干行政工作?

陈:当时是把我作为四川省川剧院的青年干部培养,我自己也觉得应该学习、积累一些管理方面的经验和理念。我28岁被任命为我们剧院的副院长,工作经验也只局限于在文艺院团圈子里。省文化厅准备全面培养复合型的干部,所以就让我下到基层去。那时候自己考虑是在艺术方面发展还是到基层去做副县长,心理也比较矛盾。后来去当了副县长以后,在一个有130多万人的县里主管教科文卫,觉得做每件事都要自己负责,履行副县长的职责,压力很大。这段经历改变了我的生活模式。

记:刚去的时候适应吗?

陈:特别不适应。因为艺术是形象思维,而当副县长是逻辑思维。思维方式需要很大的转变,这种转变是很痛苦的。

记:能具体说说吗?

陈:刚去的时候,有次县里的领导都外出了,就让我去参加一个征兵工作会议。渠县一直是个征兵大县,作为当地政府的副县长,我要坐在主席台上,下面坐着黑压压一片军人。我原以为我就是个陪衬,没想到武装部政委说,下面我们请陈副县长作重要指示。这一说“重要指示”顿时把我搞晕了,就觉得脑子里全空了,结果我说了些客套话就草草收场,没有履行到一个县领导应该尽到的职责。那是我最尴尬的一次经历。

记:当县领导的两年对你帮助大吗?

陈:非常大。通过这两年的实践,让我认识到了该怎么考虑工作的方向和角度,怎样考虑全局的发展,而不是单一考虑自己的发展。 (记者 唐雪薇)

(摘自 《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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