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华兴街依然喧闹。在悦来茶园的票房门前,水牌上用红色大字赫然书写着今晚的剧目:“八阵图,主演康芷林……票价:厢堂2个银元……”。离开场还有一个时辰,茶园内剧场,过道已挤满了人……———一个老成都的回忆

从华兴正街的巷子口往戏园走,两边墙上挂满了水牌,用白色粉笔写着主演名字与戏名,不说进去看戏就是光看这些水牌也会被戏园的魅力所感染。———一个戏迷儿时的记忆

如同这些水牌身处的这座老茶馆,在阅历沧桑、承载文化的身世背后,是更多现代人的一无所知,水牌退居于城市角落,被每天穿行的脚步经过、看到,但遗忘。———一个文化人的感叹

对广大川剧戏迷来说,位于华兴正街的悦来茶园再熟悉不过了。茶园古色古香的长廊里挂着一块大黑板,用工整的行楷繁体字写明剧目、演员、票价等信息,交替使用红黄蓝白四种颜色,简约清丽,韵味十足,业内称为“水牌”。尽管现在喷绘广告越做越精美,但老戏迷们还是习惯看传统的水牌。

因为水牌写得好,成都市川剧院的汪澍武已经有了不少戏迷粉丝。这位写了30多年水牌的老技师说,川剧少了水牌,就像做回锅肉没放郫县豆瓣,完全不是那个味儿。

写一幅水牌 要花半天时间

华兴正街上有个锦江剧场,老成都人都知道,这里的悦来茶园是川剧迷的“戏窝子”,每周六下午2点成都市川剧院都在此演出经典川剧。昨日下午1点过,川剧院66岁的舞台技师汪澍武来了,他要在周六演出前将剧目信息写到水牌上。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32年,川剧院上下都尊称他“汪老师”。

汪澍武一般在周四拿到剧目单,便开始做准备工作。他将水牌上以前的内容擦洗掉,晾干,并拿出全套工具备用。工具包括装在一个小巧的长方形盒子里的6盒水粉颜料,被一片长条竹篾包裹着的十几根粗细不等的毛笔。

他先琢磨一通剧目单,将写的内容、如何布局打好腹稿,便开始动笔。他站在黑板的最右侧,凝神静气,先用红色颜料一丝不苟地写下“成都市川剧院演出”之后,再用大号字写下剧目名称,还要写清演出时间、主要演员及饰演角色、琴师的名字、票价等,并配上一些欢迎和提示观看的语句。加上准备工作,写完一幅水牌要花半天的时间。

汪澍武说,一幅水牌要用3-4个颜色,太多显得杂乱,太少又单调。一般悲情戏不用大红色写剧目。字体的变化有2、3种,以清晰工整又好看的楷书和行楷为主。

老技师的水牌 谁来接班?

汪澍武回忆说,1979年时,35岁的他来到成都川剧院从事舞美和字幕工作。因为字写得好,除负责字幕外,他就跟着剧院的老师傅学写水牌。在他看来,“川剧少了水牌,就像做回锅肉没放郫县豆瓣,用那些喷绘啊,电子屏啊,根本体现不出川剧的味道来。”

2005年汪澍武从川剧院退休,但还不到半年,就被请了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写水牌的工作没有接班人,字写得好又愿意写的年轻人太少;另一方面是这么多年了,老戏迷们早已看惯了他写的水牌,看别人写的不对味。

写了多年水牌,很多戏迷成了他的粉丝。戏迷们看待水牌,已不再是一块简单的信息牌,而是一件具有美感的艺术品。一位和他年纪相当的老戏迷陈先生,每次来看戏必定会拍下他写的水牌,传到网上和大家分享。市民周先生每周都去听戏,对汪澍武的水牌赞不绝口,得知他现在没有接班人,周先生颇为忧虑地说:“水牌是川剧不可替代的组成部分,希望川剧院能一直将这个传统保留下去”。甚至有不少戏迷把水牌当背景拍照留念。

对传统水牌的保留,成都市川剧院也有同样的担忧。川剧院副院长蔡少波说,如今字写得好又愿意沉下心来写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而写得好的书法家也不会来写水牌,因此出现人才匮乏。现在有了电子屏和喷绘海报承担预告剧目信息的功能,但不少观众还是很认可传统风格的水牌,川剧院也愿意将此保留下来,他们一直在物色写得好的年轻人。

点赞(0)

评论列表 共有 0 条评论

暂无评论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