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川剧,我误解它很多年了。记得上小学那会,我们能接触到的戏曲只有一种——京剧,八个样板戏。虽然我们那里有个川剧团,我同学他妈还是台柱子,但我只见过她唱京剧《沙家浜》,演阿庆嫂。等到我们上初中那会,川剧解禁了,但电影电视也解禁了,年少的我没那个耐心坐在剧场里,听我同学她妈在台上咿咿呀呀浅吟低唱。他曾多次请我去看她妈唱戏,我都说,不,我要回家看《加里森敢死队》。
我是在“振兴川剧”那一年上的高中,当时同学们关心的都是电影电视,只有一个男生很另类,迷上了川剧。每天他闻鸡起舞,压腿、吊嗓、翻跟头,最走火入魔的是,他旁若无人地走着台步去食堂打饭,去教室自习,完全不在意别人鼓起眼睛看他。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神头”,敬而远之。高一快结束时,他突然宣布,他考进了川剧团,等他盛装登场时请我们全班去看表演。后来他还真请我们去看过他的“处女作”,我们一帮人在台下坐得快睡着了时,他终于上台了,只见他和四五个人一起,手里打着旗子站在舞台的角落,一分钟不到就回到幕后再也找不着了。
青少年的我和川剧就这点缘分。即使我后来成了所谓的文化工作者,大多数时候对川剧视而不见。对很多的文艺形式我都有过喜欢和关注,中西摇滚乐、中西流行音乐、西洋古典音乐和歌剧。对于川剧,和大多数人一样,停留在变脸、吐火阶段。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出差在外,穷极无聊时在宾馆里无意看到央视播出的川剧《柜中缘》,细品之下才发现川剧有着自己魅力,由于我们自身的缘故对它充满了偏见。我开始在心里真正承认,这种艺术形式流传几百年,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如果我们不那么偏见不那么浮躁,是能够被它的艺术魅力所感染和征服的。
人都是有偏见的,就我自身而言,这偏见的形成大概缘自青少年时代。在我们了解世界的最黄金的那段时光,川剧缺位了,川剧之美被屏蔽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振兴川剧,个人认为还是要从娃娃抓起。心理学上有“灵魂烙印”之说,至少我们可以在他们的心灵上播下川剧的种子,也许就有生根发芽的一天。
要相信传统经典中美好的东西不会湮灭,否则人类将无所适从。只是我们不能固守传统,特别是面对流行文化强势覆盖的今天,川剧求新求变才是振兴的王道。如何新如何变?西方的音乐界找到了值得我们借鉴的一条路:跨界。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和刘欢一起唱主题曲的英国跨界天后莎娜·布莱曼,她是以演唱古典歌剧、百老汇歌剧和流行歌曲而风靡全球的。像她一样跨界的歌手全世界有一大票,比如新西兰的海莉·威斯特拉、挪威的西索、爱尔兰的克劳伊·安格纽等。在西方,还有一个摇滚种类叫哥特摇滚,它因把古典音乐与摇滚相结合赢得无数歌迷,其中最著名的当数英国“皇后乐队”。如果你还记得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那震撼全世界人心的主题曲,你就该知道,摇滚与歌剧碰撞爆发的火花是多么绚烂,当皇后乐队主唱弗莱迪·墨丘里与西班牙国宝级歌剧演员蒙特塞拉特·卡巴耶深情恢宏地开唱,古典与现代再无对立与鸿沟,一切是那么的浑然天成。
那么川剧呢,它可不可以跨跨界?我期待川剧跨界之后绽放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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