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帷如被单,一人一戏班,天下众生相,都在指掌间。”这是清代一诗人在街头观看“被单戏”表演时即兴吟出的一首诗。“被单戏”(又名布袋戏,道具多为布袋做成的小玩意)源远流长,因帷幕使用床单之类的东西而得名。叫人忧心的是,这个拥有500年历史的民间说唱艺术已濒临失传。
隔帘唱戏布袋戏学问大
昨日上午,记者慕名赶到绵竹富新镇,找到年近六旬的民间艺人范思双,他是川西坝子唯一一个表演布袋戏的艺人。范思双说,他年少时,逢年过节,祭祀庙会,都要请布袋戏艺人搭台唱戏。“被单戏”大约起源于明嘉庆年间,落第秀才梁炳麟在街头说书“隔帘表古”,以手掌操作木偶,此后,布袋戏逐渐流传。
布袋戏有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还有飞禽走兽,剧目丰富。早年,布袋戏所使用的行头都有固定的加工点,由于布袋戏班子减少,专业制作行头的作坊纷纷转业,现在的布袋戏行头多为艺人自己制作。川西布袋戏与别处不同,别处演戏需要一个戏台班子,操纵木偶、唱戏、司锣司鼓各有其人。川西的布袋戏却是“一人一戏班”,人们赞誉唱戏艺人是:“一口说出千古事,十指弄成百万兵。”
偷师学艺独自搭台唱戏
当了一辈子木匠的父亲希望儿子传承木匠手艺,但范思双却认为拉锯、推刨的活儿太辛苦,就是不学木匠活。范思双的二舅是当地有名的布袋戏艺人,他从小就爱看舅舅表演布袋戏。从10多岁开始,他便担着行头跟二舅走场转乡、赶庙儿。
范思双执意要跟二舅学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清晨,他早早来到绵远河畔,与黄鹂莺鸟一起吊嗓子;傍晚,坐在厢房一隅,闭眼背乐谱,打“锣鼓”。家里没钱买锣鼓,他便按照唱戏时乐器摆放的位置,在墙上画出锣鼓钹镲。1年后,墙角被敲出数个深窝。他勤奋好学,能演绎十种角色。一次趁二舅外出,范思双在村里搭台唱戏,千余观众捧场。他以每人5分钱的票价,获得95元报酬。唱最后一个段子时,二舅回来了。听了范思双的唱腔,看到热情的观众,二舅正式收范思双为徒,悉心传授技艺。此后,范思双的布袋戏在十里八乡唱出了名。
现场表演一人一戏班
见记者来访,老范在一张饭桌上摆下全部“家当”,展开被单,以木条为支撑,围起一个长方形的“小屋”,木偶人放在“小屋”右边的挂兜里。范思双坐在“小屋”正中,双腿弯成弓形,双膝内侧绑上一对大钹。嘴上吹口琴,右手敲锣,足踩踏板,膝击大钹,一时间院里锣鼓喧天,琴乐高奏,时而似波涛滚滚,时而如小桥流水。
“我老猪呀到了高家庄,高家大小姐是个美人郎……”老范拖着沙哑的声音唱了起来,地地道道的川剧腔调。木偶猪八戒登台亮相,头戴僧帽、身着黄袍的孙悟空跳出帷幕……帷幕里犹如藏着数人。戏唱完后,记者好奇地钻进“小屋”。其实,“小屋”只能容身一人,老范就坐在“小屋”里一张小凳上,整个表演就老范一个人在操作。
后继无人布袋戏咋传承?
为练嗓子,平时闲下来,老范也会走村串户,给乡亲们唱戏,有时钱都不收,就图个热闹。十里八乡还是有些人喜欢布袋戏,每年春季和秋冬季节,范思双总是在各大庙会、宴会上疲于奔波,一个人就是一个戏班子,一场戏唱下来很累很累。每演完一场布袋戏,范思双总要把自己的住址和电话告诉给观众,他希望有一天,能有个年轻人来继承布袋戏。但是,他等了十多年了,却没等到一个人。带了几个徒弟,大家都说累,竟没一人坚持下来。范思双不愿意,也不甘心,“难道流传了500年的川西民间布袋戏会断在我的手里?”(王俊 苏定伟)
(摘自 《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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