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台《叔嫂情》剧本
人物:
嫂子20岁 称“嫂”
小叔子(笨笨)20岁 称“叔”
民国初年,山西农村

布景:一孔破旧的窑洞,内陈设简单,一桌两凳。
【在音乐声中,嫂将一幅“鸳鸯戏水”的剪纸贴于窗前上。】

嫂(唱):九曲黄河浪花花流,丝喽喽春风吹进山沟沟。
一对对鸳鸯顺水流,红彤彤的剪纸贴在窗口。
胡燕儿垒窝房顶顶上吊,我爱兄弟谁知道。
半心心是喜来半心心是愁,愁的是喜鹊不来叫枝头。

(白):唉:只恨我妈老糊涂,挑心眼眼给我找了个病丈夫,他斑症伤寒带跑肚,一黑夜让我变成个小寡妇。丈夫死了这些年,是小叔子和我相依为命。提起我那小叔子笨笨,可真是个花眉俊眼的好后生,安分守几的庄户人,他春会耕,夏会种,秋天扬场会看风,就是看不懂他嫂嫂的这片心。今儿个我就在窗户纸上捅它个大窟窿。

叔(白);嫂嫂——

(唱):一前晌种地二亩七分九,笨笨我两眼放光精神抖。
嫂嫂在岩畔把我瞅,我浑身是劲就像那车子拗了油。

(白):提起我嫂嫂,那是上鞋不用锥子——真好。狗撵鸭子——呱呱叫,咱没骑过个马来没坐过个轿,闹不清娶老婆是甚味道,反正是俺笨笨人苦命好,今生修了这么个好嫂嫂,我嫂嫂就是我嫂嫂,嫂嫂——

嫂:(白) 回来啦。
叔:(白) 回来啦。
嫂:(白) 累了吧。
叔:(白) 不累。
嫂:(白) 饿了吧。
叔:(白) 不饿。
嫂:(白) 你猜嫂嫂给你做下甚好吃的啦?
叔:(白) 不用猜,好吃了,嘴上香一香,不好吃,用牙扛一扛。
嫂:(白) 你呀,真好伺候!今儿个嫂嫂给你做下了攸面山药拌苦菜。
叔:(白) 嫂嫂做下的苦菜汤,赛过大年下的饺饺香。
嫂:(白) 快吃饭哇!
叔:(白) 哎—!瞧我嫂嫂有好,看我笨笨有多嬲!这些天也不知道是咋啦?一见到我嫂嫂,脸上烧的轰轰的,身上抖的参参的,心里跳的咚咚的,头上的汗点子还滴的叮叮的!

嫂:(白) 笨笨快吃哇!
叔:(白) 啊——!你———!
嫂:(白) 你咋看我了?
叔:(白) 嫂嫂,我是看你的眼嘞!
嫂:(白) 我的眼咋啦!
叔:(白) 你的眼珠珠红的像血,是心里头麻烦的落泪,还是黑夜盘算的没睡。
嫂:(白) 奥,是今刮的风不顺,抱柴火眼里打进个坌
叔:(白) 甚,眼里打进个坌?啊呀,缸里装不下瓮,眼里放不下坌虽然说不是要命的病,可也是揪心的痛,这可咋办呀!
嫂:(白) 啊呀!
叔:(白) 不要动,嫂嫂,要么我给你翻开眼皮看看,(嫂抱叔)嫂嫂———
嫂:(唱) 头发昏,肉发麻。
叔:(唱) 浑身好像雷电打。
合:(唱) 只觉得天旋又地转。
全忘了秋冬与春夏。
嫂:(白) 笨笨。嫂嫂问你一句话,你说嫂嫂好不好?
叔:(白) 好,好,精铮铮的莜面软溜溜的糕全村村就数嫂嫂好。
嫂:(白) 左一声嫂嫂好,又一声嫂嫂好,叫的人家心里头就像刀子搅,笨笨,你就不能改个叫法?
叔:(白) 那该叫甚了?———噢,嫂嫂梳着个圪嘟嘟,要不干脆叫姑姑!
嫂:(白) 对住嫂嫂叫姑姑,真是一个二百五!
叔:(白) 不种谷谷种糜糜,不叫姑姑叫姨姨!
嫂:(白) 吃萝卜不擦泥,真是个不机迷
叔:(白) 哎,要不干脆叫姐姐———
嫂:(白) 还差那么一点点!
嫂:(白) 那就叫——
嫂:(白) 甚甚!
叔:(白) 我有心抖开嗓子叫一声小妹妹,又怕阴朝地府的哥哥骂我没有人味
味, 嫂嫂——嫂嫂——我觉得叫甚也不如叫嫂嫂顺溜,嫂嫂,嫂嫂!
嫂:(白) 笨笨,你在地里耕种,听没听见别人说甚
叔:(白) 说甚哇还不是说咱们俩!
嫂:(白) 说咱们俩咋啦?
叔:(白) 不是眼红的,就是嘴疼的,没有一句好听的!
嫂:(白) 不好听,也要听!
叔:(白) 这——
嫂:(白) 说!
叔:(白) 说沟西二小小,对我乱叨叨,他说小叔子跟嫂嫂,赛如吃饺饺:南梁
二挠挠,对我瞎吵吵,他说小叔子娶嫂嫂,不大不小正好好!
嫂:(白) 别人有想法,你是个甚想法?
叔:(白)我——
嫂:(白)你说!
叔:(白)哎,过了四月二十八,咱点上葫芦种上瓜,我就送你回娘家。
嫂:(白)这是为甚?
叔:(白)一来你避避风,二来你散散心,三来我压压惊,四来————
嫂:(白)甚———
叔:(白)避免别人说闲话,坏了嫂嫂好名声。
嫂:(白)笨笨,难道我天生就是当寡妇的命?你生来注定就是打光棍?
叔:(白)嫂嫂,快不要说了!
嫂;(白)你说我这也挺好,那也不赖,难道就不值得你爱?
叔;(白)爱!爱到是挺爱,就怕嫂嫂你跟上我带害!
嫂;(白)能带甚害?
叔;(白)你看看咱本家这些人,咱俩真要做了老婆汉汉,还不把咱脑袋打烂。
嫂;(白)哪里的公鸡不打鸣,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只要你吃了秤砣铁了心,今个黑夜咱就迈出这个门!
叔;(白)你说走,往那走?
嫂;(白)笨笨-----------
(唱)东有山,西有坡,南有川来北有河。
世界大来地方多,
一颗树上吊不死个你和我。
叔;(白)不,不———嫂嫂,这辈子咱做不成夫妻就做个姐弟,到来世转牛变马也要当你的女婿。
嫂;(白)笨笨——
叔;(白)嫂嫂!不能因为我坏了你的名声,毁了你的贞洁呀,嫂嫂———
嫂;(白)(打叔一耳光)我宁愿死了没人埋也不要你那贞洁牌,这个家留给你,我走——我走————
叔;(白)嫂嫂————我离不开你呀,你等等我。
嫂;(唱)你让我等我咋等。
我把你从小娃娃等成了大后生。
等过了春,等过了冬,
等过了今生还要那等来生,
我不图虚名要真情,
我不做寡妇做女人,
拿起烟袋总有铜,
拿不起主意你算甚男人?
叔;(唱)嫂嫂的话语重千斤,
句句砸的我骨髓疼,今天我立起四柱当男人,我跟上嫂嫂离开这个村。
(白)嫂嫂,我跟你走!
嫂;(白)真的?
叔;(白)真的!咱是跑呀,还是逛呀,你说这出戏咋唱呀?
嫂;(白)好唱!好唱!天下黄河向东流,咱也唱出《走西口》!
叔;(白)对,咱不走东口走西口。
嫂;(白)听这口气还像我的好兄弟!
叔;(白)以后不能叫兄弟——
嫂;(白)叫甚了?(撒娇)
嫂;(白)拜天地,喊爹妈,今天咱就换叫法!
嫂;(白)那你叫我甚呀?
叔;(白)叫----
嫂;(白)甚?
叔;(白)高粱熟了红穗穗,甜甜的叫上一声大妹妹——大——妹——妹——
嫂;(白)哎---------
伴唱起; 黄河流凌凌摞凌,好活不过人爱人。人走高来水流低,鸳鸯结伴不离分。
【伴唱中,窑洞的窗纸上出现剪影,两张脸慢慢靠近,狂热的吻。定格,灯光暗。】
2014年10月张少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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